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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司空睿淡笑,「馮姑娘這麼將我擱在心裡邊兒嗎?」

  「誰理你!」她噴了一口氣,嗆辣辣地。「別在我面前耍嘴皮子。」

  他始終保持淡淡的笑意,但總是夾著幾分淡漠且客套的神情,馮懷音在今日意外察覺到他另一種表情,以為他永遠只有一張吊兒郎當的臉面。

  「馮姑娘不是要走?」瞧她眼睛瞪得圓滾滾,快要噴出火來,既然討厭他,卻還留在這兒,敢情是對他依依不捨?

  「現在就走。」馮懷音冷哼一聲,扭頭就拐出巷口,再糾纏下去,只怕她的壞脾氣又要發作,屆時傳進爹娘耳裡,免不了又要捉著她叨叨念上半天。

  只見路子沒走幾步,後頭跟了個司空睿,馮懷音又再度扭起眉來。

  「你還跟著做什麼?」

  「回本司院的路子只有這一條。」指了指這條大街,他一臉也是百般不情願的模樣。

  「你還敢回去?」他難不成被人打不怕?這男人皮厚肉粗嗎,還是九尾狐狸附身的,有九條命可供揮霍?

  「要不,誰替我收拾春雷琴的屍首?」他懶懶地說了一句,當下令馮懷音面紅耳赤。「難道你以為那把琴還會自己爬起來不成?」

  「虧你身為欽點樂師,竟還毀了它!」她打死都不願意承認那把琴是間接毀在她手裡,她明明就阻止過他了。

  「有琴無琴,我依舊是我。沒有它,我倒樂得輕鬆快活。」司空睿說得雲淡風輕,兩眼眺向前方,藏匿著一絲憎惡的情緒。

  是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不知道司空睿這個人,到底真正藏著什麼心眼兒,以為他不過是花名在外,惡聲傳城外的浪蕩子。

  「走啦!馮姑娘自己保重,下回眼睛可得放尖些。」

  兩人至大街口分頭,司空睿踩著悠悠然然的步子負背而行,不時瞧著一旁攤販挑來賣的雜物,一邊分心著瀏覽身旁路過的美人兒,悠哉得像是毫無煩惱之人。

  馮懷音望著他的身影,不明白方才從他眼裡看見一閃而過的怨懟火花,究竟是為何生起?

  罷了、罷了!她為何要去揣測個跟自己既不對盤,也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那男人除了女人之外,才沒有什麼追求的正當志向,要是哪日溺死在溫柔鄉里,馮懷音也是一點都不意外。

  是啊!屆時她還想要啐他個幾聲,好好奚落他才過癮呢!哼!

  方踏進本司院裡,司空睿見先前一片狼藉已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就連那群狎客也被請出樓裡,而未逗留此處。

  他繼續往裡頭走,瞧見向莞蹲在地上撫弄著被砸壞的春雷琴,和一旁姑娘們高聲闊談著。

  「向姐,我們會不會做得太狠些了?」

  「狠?只是逗逗她罷了。」向莞將琴擱在一旁幾上,倒是可惜了這把名琴。「這種小胡鬧也承受不起,她真以為自己是官老爺的千金呐?」

  司空睿揚高眉,冷冷地瞅著她們,心中了悟了不少。

  「好在馮先生沒事,要不鴇嬤嬤追問下來,這可怎麼辦才好?」幾個小姑娘怕惹事,也沒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副模樣。

  「有事,我扛啊!」向莞嫣然一笑,不像她們才那麼一點鼠膽。「誰教她眼睛沒生好,有事偏往裡頭跳,誰能攔得住她?」

  她轉過身去,步子還沒站穩就遭人一把擒住咽喉,重重地按在牆面上,疼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司空大人!」幾個姑娘從沒看過司空睿發火,全嚇白了臉不知所措。

  向莞被掐得俏臉漲紅,頭一回見他動怒,雖然面容依舊如同往常,讓人探究不到他到底有多氣惱,但她終究和司空睿交情不似一般,所以更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氣息。

  「我還在想是誰呢,有本事能讓本司院裡的姑娘們乖乖聽話。」司空睿笑道,那眉宇間沒有半點戾氣,笑容也是令人如沐春風,然而話聲卻教人膽寒。

  「是她自己活該。」向莞掙扎著,卻被司空睿掐得更緊。

  他毫不在乎自己粗暴的動作是否壞了平日的作風,但在聽見向莞說的那句話以後,司空睿抑制不住體內的衝動。

  「她是礙著了你哪裡?說!」

  「怎麼?我才請幾個老客人招呼她,你就動怒了?」向莞望著他,他不是從不替人出頭,也不將誰擱往心裡邊嗎?這又算什麼!

  「是誰先一開始就壞了規矩的?」司空睿太冷漠,可是手裡勁道卻一點也不馬虎,他甚至還將向莞掐得很緊,讓她逃也逃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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