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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五千兩不是一筆小數目,盛明封身為大凜皇朝的戶部侍郎,一整年的俸祿大約也只有百來兩左右,他為官幾年下來所存下的銀兩還不夠千兩,哪裡夠給母親。

  把所有的身家全都攤在桌案上,盛明封才發覺自個兒原來這般窮,想起當初他竟在岳父面前誇口說自個兒的妻女他會自個兒養,憑這些俸祿,都還不夠她每個月的藥錢,他不禁羞愧得要沒臉見人了。

  曹方進來時,瞥見擱在桌案上那些銀兩和銀票,再瞅見二爺那張素來冷峻的面容上竟罕見的露出沮喪的神情,他不禁納悶,“二爺,您這是在做什麼?”

  “數銀子。”他悶聲答了句。

  “您這是要買什麼嗎?”

  “一株價值五千兩的血玉珊瑚。”

  “五千兩?!”曹方咋舌,接著瞄了瞄桌案上那些銀兩,忍不住說了句,“桌上那些銀子恐怕不夠吧。”

  這他當然知道,盛明封有些煩躁的抬指敲著桌子,眉心緊蹙的覷向曹方問:“你替我想想,我有哪個朋友家裡是能借得上錢的?”他現下有些心煩,一時間倒也想不出來。

  曹方認真的替他想了想,說了幾個名字,“二爺的這幾位朋友都有些家底,不過要一口氣拿出五千兩來,怕也辦不到。”

  略一思量後,盛明封吩咐,“替我備車,我分頭去借,說不定能湊得出來。”他平素裡並沒有太多講究,既不鋪張也不揮霍,這一生可說從未為錢財發過愁,可這次為了五千兩卻不得不向人折腰。

  曹方知自家主子一向簡樸,沒道理突然間竟要花五千兩去買下一株賞玩的珊瑚,不解的問:“二爺,您為何非要買一株五千兩的珊瑚不可?”他過年前一天便回鄉去了,直到今早才回侯府,因此並不知血玉珊瑚的事。

  “不是我要,是我娘要。”其他的盛明封沒再多說。

  曹方沒敢多問,出門備車去了,才剛離開書房不久,便遇見青眉。

  無緣與他做夫妻,青眉雖遺憾,對曹方倒也並沒有什麼芥蒂,啾見他,上前關心的問了句,“曹方,你這次不是回鄉去娶親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啦?”她聽說他告了一個月的假回鄉娶親,按理不該這麼快回來。

  “甭提這事了。”曹方歎了口氣。

  “怎麼了?”

  “因我久未回去,我那未婚妻跟人跑了。”這親事是幼時阿爹替他訂下的,他也沒見過對方,這次是接到阿爹的來信,讓他回去娶妻,誰知道那姑娘早有了心上人,不願嫁他,便跟著情郎跑了。

  “啥?”青眉一愕之後,不由得微露一絲喜色,“所以曹方你不娶妻了?”

  “嗯,我要趕著替二爺備車去,他要出門找人借銀子。”曹方說著便要走,卻被青眉給拽住。

  “等等,你說二爺要找人借銀子,這是怎麼回事?”青眉詫問。

  曹方被她這麼一問,陡然想到,二夫人出身富商之家,手上定有不少銀子,二爺與其問旁人借錢,倒不如同二夫人說一聲,何須再跑去向別人借錢,因此便將主子要買血玉珊瑚的事說給青眉知道。

  除夕那晚,青眉也在膳堂伺候著,一聽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她想了想,領著曹方去見自家主子,讓他將這事告訴她。

  胡蘭悅聞言,思忖須臾,讓青眉帶了五千兩銀票去給婆婆,自個兒則親自前往書房見丈夫。

  “二爺,婆婆讓你買血玉珊瑚的事怎麼不告訴我?”

  見她一進書房便提起這事,盛明封眉心微攏。

  “是誰多舌把這事告訴你?”

  胡蘭悅溫言解釋,“是青眉方才遇見要去備車的曹方時,從他那裡得知的,你別怪他多嘴,他也是不想你四處去向人借錢,又遇上青眉,這才說了出來。”她接著說道:“咱們是夫妻,發生這種事你該告訴我才是。”

  她相信依婆婆的性子,必不會讓兒子掏錢去買那血玉珊瑚,婆婆的原意恐怕是想讓她拿錢出來,但他不肯,這才自個兒私下想辦法。

  盛明封走過去扶她在椅子上坐下,“那血珊瑚原就不關你的事,沒道理讓你掏錢。”他不願再讓她受委屈,才沒把這事告訴她,不想還是讓她知道了。

  聽見他話裡的維護之意,胡蘭悅心頭暖甜,覺得他能事事與她同心,便已夠了,“回來前我娘塞了些錢給我,我已讓青眉送了五千兩銀票過去婆婆那裡。”

  “你不該這麼做,你這樣只會讓娘以後更加得寸進尺。”母親已在貪圖她那些嫁妝,往後只怕會越發變本加厲。

  “我總不能看著你出去四處向人借銀子。”她哪裡捨得他為了籌足那些銀子向人低聲下氣。

  “可你這麼做,只怕會後患無窮。”娘的性子他知道,若是不掏光她那些嫁妝,娘不會收手。

  “無非就是銀子罷了,婆婆想要,給她就是了。”她在乎的是他和女兒,只要他們都安好的在她身邊,她受點委屈不算什麼。

  如同她不捨得他去向人低聲下氣的借銀子,他也捨不得她在家中繼續受母親的刁難,略一思忖,盛明封說出自己先前便曾考慮過的一個打算,“我和大哥都已成親,等這件事了,我想請幾位族老出面,向母親提分家之事。”

  “你想分家?”胡蘭悅詫道。

  “嗯,不過依娘對大哥的偏寵,分家後我所能分得的家產大概不多,但你放心,當年爹還在世時,曾為我和大哥分別買了一座宅院,我的宅子就位於城東那裡,雖然沒有侯府這般寬敞,但也夠咱們一家三口住了。”

  能搬離這裡,又聽他對分家的事心中已有了安排,胡蘭悅忍不住高興的漾開笑顏。

  “只要咱們一家三口能住在一塊,在哪都一樣。”她對他能分得多少家產不在乎,娘家給她的那些嫁妝只要不過度揮霍,足夠他們一家子數十年的生活。

  她唯一擔心的是婆婆不會輕易答應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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