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小茉莉與暴躁龍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不解的問。

  “你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嗎?”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我說了什麼?”雷沃一臉莫名其妙的反問。

  回憶起那件事,顧笙笙幽幽開口,“你那時在健身房對你的朋友說我又醜又笨,一點情趣都不懂,你只是把我當成女傭在看,絕不可能喜歡我,除非你瘋了。你之所以帶我出去,只是可憐我沒有見識。”隱藏在心裡多年的痛,此刻她一口氣全說了出來。

  突然聽她說出自己當年曾說過的話,雷沃一時傻住,“我……”

  “這些話是你親口說的,既然這樣,為什麼你現在還口口聲聲說喜歡我?難道你瘋了嗎?”她的語氣不自覺激動起來。

  雷沃作夢都沒想到她竟然聽見他那時說的話,但他早已不太記得當時自己究竟說了什麼,只知道內容差不多就是她說的那樣。

  震愕過後,他情急的澄清,“不是,我那時之所以會那樣說,是因為、因為……我不希望你跟顏宵出去玩。我不是真的那麼想,當時我根本還不明白自己對你的感情,所以才會亂說。”知道這就是她疏遠自己真正的原因,他忽然很想揍自己一頓。

  聽了他的解釋,顧笙笙怔怔的看著他。

  他神色急切的再說:“為了這件事,後來我還把顏宵痛揍了一頓。真的,而且之後我都沒有再找顏宵他們來家裡玩了。”

  她回想了下,似乎從那天之後,確實不曾再見過他的那些朋友到雷家來。

  見她不再說話,雷沃想了想,不敢相信的問:“你就是為了這件事氣我這麼久?”看她垂下頭,他伸手抬起她的臉,“你也太小氣了吧,為了幾句話就這樣對我?”

  “如果是別人這麼說你,難道你會不在乎?”她反駁。

  “我當然會在乎,但我會當面把話問清楚,哪會像你這麼小心眼,悶在心裡什麼都不說。”

  說來說去,他竟然把錯全都怪在她頭上了?!

  顧笙笙怒嗔,“對,我小氣、我心眼小又愛記仇,容不得別人說我一丁點壞話,可以了吧?”

  雷沃得寸近尺的說:“你以為這樣就能算了嗎?沒那麼簡單。你這幾年冷落我,還對我亂發脾氣,讓我脆弱的心靈受了很大的傷,都死了好幾遍,你知道嗎?”

  她是有冷落他,但……對他亂發脾氣?這種話他也說得出口?!“好,你把心挖出來,我看看到底死了幾遍,死透了沒?”她冷冷的瞪著他。

  “……算了……”眼看她好像快發火,雷沃決定大度的不跟她計較,將她拉進懷裡,笑開臉,“我們和好吧,以後不准你再莫名其妙生我的氣了,知不知道?”

  “你才莫名其妙……”被他緊緊圈抱著,她胸口充斥著一股熱氣,鼻子跟眼睛都酸酸的,好想哭。

  她一直耿耿於懷好幾年的事,竟然就這樣解開了,她不知該怪自己傻,執著了這麼多年?還是要怪他不該輕率亂說話,損人不利己?

  雷沃輕哄著她,“好好,是我莫名其妙亂說話,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她這一氣也氣得太久了吧,都這麼多年過去,他直到現在才明白當初自己被她判刑出局的原因。

  解開多年的心緒,顧笙笙終於卸去築在心上的堤防,令兩人的關係往前跨了一大步。

  翌日是星期六,雷沃再度陪她到療養院看她父親。

  這幾天,在他介紹的那位中醫師用針灸治療下,顧父的氣色好了些,雖然雙腳還是無法行動,但由於氣血暢通不少,他覺得身體舒適多了,心情也跟著變好,不再那麼容易躁怒,因此看見女兒來,他臉上首次有了一絲笑容。

  沒人知道,其實那天雷沃除了答應幫他找中醫師治療外,還曾對他說過幾句話——

  “如果你敢再欺負她,我會讓你由現在的半身不遂到全身癱瘓,連手都不能動,嘴都不能說,看你還能不能再罵她?”

  當時雷沃狠戾的表情讓他明白,他真的會那麼做,因此那天在他的威脅下,他才對女兒說了那些話。

  他不是不明白女兒其實完全沒有義務照顧他,她十歲以後他就把她丟給她媽媽,連她的養育費都不曾付過。

  真正有責任要照顧他的,是他現在的妻兒,可是他住進來三年多了,他們只來看過他幾次,於是,他便把對他們的失望遷怒到這個大女兒身上。

  由於每次責駡她,她都不曾反駁,因此他越罵越過分,甚至到後來每看她一次就罵一次。

  “笙笙,對不起,爸爸以前對你太壞了。”看著在一旁幫自己削水果的女兒,這一次他是真心道歉。

  站在窗邊的雷沃聞言,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顧笙笙則有些訝異的看向父親。

  他語氣誠懇的再說:“我知道我這幾年住在這裡的費用都是你付的,卻還每次都罵你……是我太不知好歹,以後不會再那樣了。”

  “只要爸爸心裡能覺得舒服一點,被罵幾句我不會在意的。”她是真的覺得那些話對她不痛不癢,她知道父親只是在發洩身體不適引起的躁鬱情緒而已。

  “你媽媽把你教得很好。”顧父有感而發的說,“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有另外再結婚嗎?”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主動問起前妻的事。

  “媽媽還是一樣在雷家工作,她過得很好,沒有再結婚。”顧笙笙微笑的回答。

  閒聊幾句,再待了一會兒後,她便與雷沃一塊離開療養院。

  “我們去約會吧。”雷沃興匆匆的說。他看得出來剛才聽了她父親說的那些話,她現在心情很好。

  “我想回去寫小說。”此刻她靈感充沛,腦子裡有很多字句和畫面在飛來飛去。

  他充滿怨念的眼神瞪著她,“我們從來沒有約會過。”上次她呼攏他吃咖喱飯的那次不算。

  “你不覺得兩個互相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約會了嗎?何必在乎什麼地點。”她一邊哄著他,一邊拿出包包裡的筆記本,把剛才閃過腦海的情節給記下來,免得回去忘記了。

  “所以,你覺得你坐在電腦前打你的小說,而我呆坐在旁邊,這也叫約會?”他不滿的問。

  她抬起頭看他,他眼裡的哀怨強大到讓她不得不妥協,“那你想去哪?”

  “去搭摩天輪好了。”他看過電視介紹,好像很多情侶都會去搭那個玩意。

  顧笙笙走到公車站牌前,想看看這裡有沒有到摩天輪的班車,雷沃卻把她拉走,攔了輛計程車將她塞進去。

  “坐計程車去很貴。”她小聲抗議。

  他揉揉她的頭頂,“我有錢。以後你爸療養院的費用我會幫你付,你不用再擔心錢的事。”

  顧笙笙拒絕了,“不用,療養院的費用我會自己付。”他為父親請來那名中醫師治療,這個人情和這筆賬她已經還不起了,不想再欠他更多。

  即使已化開了對他的心結,但兩人還是不可能有未來,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是那道名為“家世背景”的高山。

  隨母親住在雷家多年,她很清楚越是有錢有勢的企業權貴家族,越是在意所謂的門當戶對,因此就算雷伯伯對她很好,也絕對不可能接受一個管家的女兒成為雷家二少奶奶。

  而她,也不可能委屈自己成為他見不得光的情婦,將來分手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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