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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祈王妃吩咐完便回房歇息,鐘日章夫妻也回了院子,梁宛兒思忖再三,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

  「你要我去求父王饒了他們?難道你忘了你中毒那時所遭受的痛苦嗎?」鐘日章不滿的看著梁宛兒。

  「我沒忘。」梁宛兒橫他一眼,語氣淡然的接著說:「不過這一切真要追究起來,全是因你橫刀奪愛而引起的,說起來你才該負起最大的責任,若不是你先種下惡因,也不會結了這惡果。」

  先前裴心憐與鐘日觀互為了保護對方,而爭著認罪的事感動了她,她很想成全那兩人,更對這個活生生拆散人家的始作俑者感到不滿。

  鐘日章無辜的辯解,「我當初真不知有這種事,心憐進門後也從沒提過。」

  「她那種柔弱的性子,只會委屈求全,哪裡可能向你提這種事。」說著,梁宛兒突然朝他用力的掐了一下。

  「你做什麼掐我?」鐘日章吃痛的揉著被她掐疼的手臂。

  「會痛嗎?」她直視著他問。

  「我的肉又不是石頭做的,自然會痛。」

  她緩下神色,循循善誘,「你看,我掐你你會痛,同樣的,別人受傷也會疼,若是有人讓你受辱,你定會生氣,可若是你讓別人受辱,別人礙於你的身分,也許無法發作,可心裡何嘗不怨你?你再想一想,倘若今天換作是你被人橫刀奪愛,你心裡作何感想?你怒不怒、恨不恨?」

  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種話,身為祈王世子,從小他周圍的眾人哪個不是捧著他、讓著他、奉承著他,從沒人敢讓他不痛快,因此,也使得他的性子越來越跋扈,就連他的兩個兄弟與他在一塊時,對待他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得罪他,故他才會與他們不親厚,寧願與那些狐群狗黨廝混,四處去玩樂。

  回想起昔日種種,鐘日章沉默著不發一語。

  是夜,在祈王回府後,鐘日章去見父王,父子兩人關在書房裡說了一番話,沒人知曉他們說了什麼,翌日,鐘日觀與裴心憐悄悄被送走。

  「我們恩怨兩清,你可別再記恨我了。」送兩人上馬車時,鐘日章對弟弟這麼說。

  鐘日觀看向梁宛兒,明白定是她勸動了兄長,他才會成全他和心憐,他鄭重朝她拱手行了一禮,「多謝嫂子。」接著他才望向兄長,「二哥,你人生最貴重的,不是祈王世子的身分,而是你娶了一位好妻子,望你日後能一心一意待她,莫負了她。」

  鐘日章罵了句,「你這臭小子,這事還用得著你來說嗎?快走吧,兩人安頓下來後,再寫封信回來。」

  「知道了。」與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這是鐘日觀頭一次在兄長身上感受到了手足之情,他舒眉而笑,扶著裴心憐進了馬車。

  裴心憐揚起手絹朝梁宛兒揮了揮,嘴角帶笑,眼中含淚,她從不敢奢望,有朝一日還能與心上之人相守終生,尤其在日觀犯下那樣的事之後,她只求能與他同死,絲毫沒有料到,他們竟會得到諒解。

  她感激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將這份恩情牢牢謹記在心。

  送走兩人,鐘日章與梁宛兒攜手而歸。

  她笑睨著他問:「難得做了一件好事,心情是不是覺得很好?」

  「聽你說的,好像本世子這輩子僅做了這件好事似的,本世子以前可也救濟了不少窮人。」他看著她霸道的道:「你瞧,如今本世子身邊只有你一個女子,往後你可要更盡心盡力的服侍本世子,知道嗎?」

  梁宛兒愣了愣,才會意過來他話中意思,他這是……不再納妾了?

  他親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倒是說話呀,怎麼傻乎乎的直瞅著我?」

  她唇畔漾開暖笑,笑盈盈道:「我從前聽人說過兩句詩。」

  「哪兩句?」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他默默咀嚼這兩句詩,若有所思的頷首,「這詩很好。」

  以往他三心兩意、喜新厭舊,那是因他還沒有遇到真正喜愛之人,此刻他已明白,一旦遇到心愛之人,便只願求能得到那人一心,其它的再不值得去看一眼。

  如今他已找到了這樣的人,他正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

  「是很好。」她微笑的仰望天空,此刻天很藍,而他們的人生路還很漫長,可以慢慢而行,途中也許會有許多波折風雨,但那些波折風雨都不是為了來折磨人,而是為了要把人淬煉得更加堅強和成熟。

  尾聲

  五年後。

  「快,要來不及上朝了。」梁宛兒一邊催促著丈夫,一邊服侍他換上官袍。

  三年前,皇帝見鐘日章的生意越做越大,都快要富可敵國了,驚覺這堂弟頗有經商的天賦,恰好這時戶部侍郎告老還鄉,便抬手一點,將鐘日章提任為戶部侍郎,把充實國庫的事交給他負責。

  三年下來,他不負皇帝的期望,將國庫裡的銀子翻了幾倍,如今國庫裡的庫銀都多堆到不夠地方存放,還得再增建一個庫房來存放,令皇帝喜得闔不攏嘴,御筆爽快的一批,允許戶部再建個庫房,而且還要蓋一個大的。

  鐘日章摟著愛妻,一手撫著愛妻三個月大的肚子,十分不滿的道:「我今日就上摺子辭官不幹。」

  「好端端的幹麼辭官?」梁宛兒瞟他一眼,繼續替他系上官袍的封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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