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娶你添好運 | 上頁 下頁
三十六


  聽他提及這段往事,陳太后滿臉震驚。“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季長歡面寒如水,字字誅心,“人若貪圓不屬於自個兒的寶物,終會招來禍事,且依陳家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恐怕城中百姓早已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扒其骨,多行不義必自斃,指的便是陳家。”說完,他朝她施了個禮,逕自轉身離去。

  他的話猶如當頭棒喝,陳太后霍然醒悟,陳家有今天的下場,全是自個兒招來的,她也陡然明白過來,皇上先前為弟弟和侄兒加官晉爵,不是看在她的面子,而是為了要捧殺他們。先將他們捧得高高在上,讓他們越來越傲慢自大、肆意而為,接著伺機一舉擒殺,不留任何餘地。

  她失聲痛哭,為貪婪自大的陳家悲哀,然而這一切卻又是她多年來縱容所致。

  一切禍事的根源來自她為了陳家,利用昔日的閨中好友,偷竊了那本季家向歐家借來的寶鑒。

  一步錯,步步錯!後悔已晚!

  而另一邊季長歡剛離開太后的寢宮便被召到禦書房。

  “陳家私制龍袍之事是你所為吧?”辜擎元一開口便質問道。

  季長歡沒有否認。“皇上可還記得當年奪嫡之爭,臣輔佐皇上時,曾對皇上提出一個要求,待日後皇上登基為帝時,要了結一段陳年往事。”

  “便是陳家盜走歐家那本寶鑒的事?”查抄陳家時,在陳家找到那本歐家失竊已久的《鏡光寶鑒》,他已命人將其歸還歐家,不料歐家竟又將它獻了出來,如今這本寶鑒在不久前已被九弟要走。

  “沒錯。”季長歡躬身拱手道:“如今臣心願已了,意欲退隱,請求皇上收回臣國師的封號。”

  辜擎元難掩驚訝。“長歡,朕並未怪罪於你,你無須如此。”

  事實上,季長歡這麼做,無疑是幫他解決一個棘手的難題,讓他能名正言順重懲陳國舅一家,也讓陳太后無話可說。

  “臣心意已決,請皇上成全。”季長歡撩起衣擺,屈膝跪下,表明決心。

  他很清楚陳家之事雖然替皇上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卻也讓皇上對他生起猜忌之心,如今沒問罪於他,不過是看在他昔日輔佐的情分上,然而這樣的情分,早晚會隨著歲月的流逝慢慢消磨掉,還不如趁此時急流勇退,才能保住日後的安穩。

  辜擎元眉頭一皺,正色道:“不成,這事朕可不能允了你,你乃朕的良師益友,朕可少不了你啊長歡!”

  季長歡退而求其次,“倘若皇上真不答應,那麼便允臣從此無須再上朝。”

  辜擎元稍加思索,明白他這是不想再干涉朝政,這也正合他心意,陳家的勢力在此次謀逆案中一舉被拔除,如今朝中的毒瘤已盡去,正是自己施展作為之際,日後若有事,再召他進宮商議即可。思忖須臾,辜擎元佯做為難,頷首答應,“既然你這般堅持,那朕也不得不允了。”

  尾聲

  季府書房內,傳來孩子們琅琅讀書聲。

  “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

  原本季長歡只打算與愛妻生兩個孩子就夠了,哪裡想到妻子頭一胎竟一口氣生下三個男孩,頭胎一舉得三子,可把歐水湄折騰得死去活來,他也嚇壞了,不敢讓她再懷胎,無奈她精力旺盛,翌年不小心又懷了第二胎,再隔一年又生下第三胎,後面這兩胎都是女孩兒。

  三胎生下五個孩子,季長歡覺得夠多了,不想再讓妻子承受懷胎產子的辛苦,從此以後,每月他都親自盯著妻子服下不會傷身的避子藥。

  五個孩子年紀相差不多,季長歡遂讓兩個女兒也同兄長一塊跟著夫子讀書識字。

  這會兒,夫子念一段,孩子們便跟著搖頭晃腦念一段,雖不明其意,幾個孩子的聲音卻十分宏亮,仔細聆聽,其中還摻雜著女娃兒稚嫩的嗓音。

  念完,夫子開始替幾個孩子講解,“這段話意思是說,好學就接近智,努力去實行就能接近仁,知道羞恥呢就近乎於勇。明白這三件事,就表示知道修身的方法;知道修身的方法,也就知道治人的方法;知道治人的方法,便明瞭治理天下國家的方法。”

  其中年紀最小、約五、六歲的女孩兒舉起肥嫩嫩的小手,用著軟糯的嗓音說道:“夫子,我好學又努力,還知道羞恥,那我以後長大是不是可以當個大官,幫助皇上治理天下?”

  季家老麼季瑾潔此話一出,其他幾個孩子也紛紛跟著表達自個兒的願望——

  “夫子,我要當個像外祖父和舅舅那樣厲害的將軍,把看不順眼的人全都殺得片甲不留。”說話的是季家老三季拂清。

  三兄弟長得都有幾分肖似父親,性情卻大不相同,他的身子是三兄弟裡最壯實的。

  “我以後想當個大貪官,這樣每天都有人送錢來賄賂我。”老二季拂春也說出自個兒的志願。

  他的身子是三兄弟裡最削瘦的,也因為這樣,顯得一雙眼睛格外的大。

  “我要做個奸商,賺盡天下的銀子。”提起銀子,季家大女兒季瑾夏的兩隻眼睛瞬間閃閃發亮。

  季拂影比兩個弟弟早出世幾息的時間,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身為長子的緣故,雖然與兩個弟弟年紀相同,卻穩重多了,八歲的他,一手支著下顎,微笑的看向板起臉來訓斥他們的夫子。

  “拂清少爺、拂春少爺、瑾夏小姐,你們小小年紀豈可想著要殺人、做貪官和奸商,你們要知道,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

  三人好似聽不懂夫子的這番叨念,睜著大眼睛,一臉無辜的望著夫子。

  季拂影輕笑一聲,起身端起桌案上的一盞茶,遞給夫子,好讓他潤潤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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