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爬牆少主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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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到在她氣絕那刻,有人撕心裂肺的嘶聲悲吼著,她聽不清他吼了什麼,只看見他的神情狂亂又痛楚。 在夢裡的她,為此而揪擰了心,她想伸手輕撫他,卻碰觸不到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淒厲慘烈的面容。 “不要哭……”她囈語著,猛然驚醒過來,睜開眼,她發現她竟睡著床榻上,手上的梅形印記燙的嚇人。 而坐在桌前的小春則趴在桌上,似是睡著了。 她狐疑地想著她怎麼會睡到床上?她記得從靜心齋回來後,明明是坐在桌前呀,莫非是她困了,自個兒走過來的? 想起夢裡聞到的那縷檀香味,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卻已嗅不到那縷清淡的檀香。 伸手撫上印記,恍惚中有種錯覺,此刻他似乎也在想著她? 她下床走至窗邊望向窗外,無視滿園開的燦爛的春花,眼神映現的是适才睡夢中皇甫燁臉上那抹傷痛欲絕的表情。 那是真的嗎?他……曾為了她的死而那麼痛不欲生? 顧了一個多月的丹爐,歐陽炘終於走出煉丹室,瞅見下人領著一名不曾見過的陌生男子朝養心園而去,接著他眼尖地瞥見杵在不遠處的皇甫燁,遂噙笑朝他走去。 “皇甫小弟,那男子是誰?”他捕捉到他注視著那人時,眸底閃過的一抹複雜的眼神。 皇甫燁沒有搭腔,逕自走向地牢。 知道他約莫是要處置方眉了,歐陽炘也跟了過去。 來到地牢,皇甫燁瞥見楊望也在裡頭。 “你在這做什麼?” “堡主。”楊望面容憔悴地連忙施禮,誠實地稟報,“我拿藥來給方眉。” “將死之軀何須再吃藥。”皇甫燁沉下臉,冷眸橫向跪坐在牢裡一臉木然的方眉。 “求堡主饒她一命,方眉只是一時糊塗,才會鑄下大錯。”見他目露殺意,楊望雙膝登時一跪,替她求情。 垂目眯著此刻卑微向他乞求的楊望,皇甫燁冷酷地出聲,“楊望,你跟了我也有十年了,應該知曉我的性子,凡背叛鳳翔堡之人,我決不輕饒。不過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讓她死得痛快一點。” 聽見他的話,楊望並不意外,他早知道堡主是絕不會饒過方眉了,所以已有了打算,他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凜然無懼地開口,“若是堡主非要取方眉的性命,那麼請容屬下以我的性命交換她的,我願一命償一命,請堡主成全。” 聽到這番話,皇甫燁蹙起眉峰,眸色深沉地注視著跟隨了自己多年的左右手。 連一旁的歐陽炘聞言都為之動容。 被關在地牢內的方眉更是激動得大叫著,“表哥,你用不著這麼做,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擔,橫豎一死而已,我並不怕。堡主,請你下手吧。”她決然地挺直腰背。 這些日子來她很懊悔,那夜她竟然會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對堡主出手,然而事已至此,再多的懊悔也無法挽回什麼,她已坦然地準備受死,不須表哥代她受過。 瞟她一眼,再望向楊望,皇甫燁緩緩啟口道:“楊望,你癡愛她這麼多年,而這女人卻一點都沒將你的心意看在眼裡,你為何還願意為她犧牲自己的性命?” 他早知道方眉對他的愛慕,也知道楊望對她的心意,他曾以為終有一日,方眉會回應楊望的一片癡情,豈知她竟一心系在他身上,對楊望的付出視若無睹。 楊望沉聲答道:“屬下的心情不就如同當時的堡主一樣,即使犧牲自己的性命,也想救回夫人。” 皇甫燁俊美的臉龐看不出表情,瞅視楊望良久。 一時之間,地牢內靜默無聲,半晌,他離開前擱下一句話,“你帶她走吧。” “堡主!”聽出他竟是有意要放過他和方眉,楊望神情一震,激動地喚道。 “一個時辰內離開鳳翔堡,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們。”說畢,皇甫燁旋身走出地牢。 一直沒開口的歐陽炘,那張白皙得近乎透明的俊彥漾開一笑,從袖袍裡取出一瓶傷藥遞給楊望。 “看來是你的癡情打動了皇甫小弟,他才會善心大發地饒了你們。”他接著望向牢裡的方眉,勸道:“方眉啊方眉,有人如此深情待你,今後你可是要好自為之,莫再辜負有情郎啊。” “我明白。”方眉嘶啞地泣道,淚如雨下。花了五年的時間,繞了這麼一大圈,她才發現原來最值得她愛的人,竟是一直默默守在她身邊的表哥,她真是傻啊! “印兒,我是來向你告辭的,我要走了。” “你要上哪去?” “爹的仇已經報了,科考在即,我也該赴京應試了,爹生前的願望就是盼我能考上進士,我不能讓他失望。如今看你成為鳳翔堡的夫人,有個棲身之所,我也能安心的離開了。” 藍印詫問:“少爺說大人的仇已報,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朝廷查出是誰殺害了大人和爹爹他們?”這是何時的事,她怎麼都沒聽說? “噫,你還不知道嗎?”見她對此事似乎渾然不解,葉少欽一臉納悶。 “知道什麼?”藍印不明所以,她錯過了什麼嗎? 葉少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扼要地告訴她。 “爹奉聖命巡撫浙江時,發現那莊王不只貪贓枉法、草菅人命,還勾結流寇,放任他們劫掠浙江沿岸的百姓,然後跟那些流寇坐地分贓。那本賬冊便是那些流寇把搶來的財寶,逐一記下,然後與莊王平均分贓的證據。裡頭所載的那些人名,是那群流寇的頭目,而莊王則以一個王字代替。後來這本賬冊落入我爹手上,那莊王怕東窗事發被朝廷治罪,所以才買通了殺手,在半途中將爹他們殺害滅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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