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淚眼王妃 | 上頁 下頁
二十六


  君連笙仍是道:“臣只是剛巧聽聞不少邵大人一家蠻橫的行事,基於臣子的本分,這才向搜羅罪證,向皇上糾舉他。”礙於蓮妃,他並沒將蝶兒的事告訴皇上。

  蓮妃是皇上的妃子,而蝶兒對皇上而言,不過只是一個陌生人,在皇上心中,孰輕孰重一目了然,皇上不會為了蝶兒的死而重懲邵家。

  他搜羅邵中德的罪證,只是想給皇上一個治他罪的理由。

  一旦邵中德獲罪,邵綸又毒癮深植,對邵家而言,無異雪上加霜,屆時要對付邵家便輕而易舉。

  聽他這麼說,君連堯似是信了,“看來這邵家仗著蓮妃的勢行事越來越跋扈了,連你都看不下去,這事朕會嚴懲邵中德的。”

  少頃,待君連笙離開後,君連堯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記得君連笙當年想娶的那個姑娘不就是邵中德的女兒?只是當年他找到她時,她已病死。

  他多少知道,看在那姑娘的分上君連笙對邵家多所關照,怎麼會忽然間搜羅了邵中德的罪證,讓他嚴懲呢?

  君連堯對邵中德所下的懲罰是罰他停俸三年,並從四品的翰林侍讀學士降為五品的光祿寺少卿,這樣的懲罰不算輕,但也不算重。

  杜紫芯在得知皇上對邵中德的懲罰後,氣憤難平。

  “就因為他是蓮妃的父親,連皇上也循私袒護嗎?是不是不論殺了多少平民百姓、害了多少人,只要是皇親國戚,誰都無法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治?”

  君連笙也身為皇室親族的一員,對她這話無法置喙。她說的其實沒錯,但歷來歷朝都是如此,皇親國戚確實擁有特權。

  除非犯了大不敬之罪或是謀逆大罪,判處皇親國戚死罪,歷來罕見。他也早料到,看在蓮妃的分上,皇上對邵中德的處置會手下留情。

  不過這只是他為蝶兒復仇的第一步。

  看著氣憤難平的杜紫芯,他出言安撫她,“我會把邵家一步步逼上死路。”他不動聲色的仔細留意她的神情,看得出她的不平、她的憤怒都是真情流露,沒有虛假,她是真的憎恨著邵家。

  而這憎恨,真的全是為了蝶兒嗎?為了一個只有面之緣的人,她就恨不得讓邵家傾覆?

  杜紫芯深吸口氣,臉色逐漸緩了下來,“皇上罰他停俸三年也好,我趁這時候讓油行與茶行再繼續降價,讓邵家那兩家鋪子經營不下去,如此一來就能徹底斷了邵家的財路。”

  君連笙揺頭,“你把這事想得太過簡單,即使沒了油行和茶行,邵家也還有別的進財路子。且只要蓮妃還在,依然還會有人上趕著巴結邵家。”

  “你的意思是蓮妃一日不死,就不能徹底除掉邵家嗎?”自那日把前生自己慘死的真相告訴君連笙後,杜紫芯在他面前,就沒再壓抑自己對邵家的恨意。

  君連笙深睇她一眼,“你勿急,這事我已盤算好,此回先對邵中德出手,再來就輪到穆親王府,我會一步一步讓他們深陷泥沼,最科讓他們對蝶兒所做的事付出代價。”他並未告訴她他真正的計劃,因為那些事,她知曉太多對她並沒有好處。如今他迫切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她與蝶兒究竟是什麼關係?

  芙幼宮。

  “臣見過蓮妃娘娘。”邵中德躬身行禮,兩人即使是父女,但她如今貴為皇妃,身分高於他這個父親,相見時依規矩仍要行禮。

  “父親免禮,坐吧。”蓮妃抬手虛扶了下,同時揮手遣退服侍的宮娥,只留下兩個心腹的宮女。

  邵中德在一旁的椅上坐下,看向女兒問道:“娘娘召臣進宮,可是查到那在皇上面前彈劾我的官員是何人?”提起這事,他不禁咬牙切齒。

  近來一切都不順遂,先是兒子沉迷于大煙花製成的神仙酒,為買那毒酒,他竟私下挪用府裡頭數千兩的銀子。接著自己貪贓枉法的事被捅到皇上跟前,讓他在大殿上,當著眾臣面前被皇上斥責了一頓,還被罰了三年的俸祿,連官職都被降了。

  蓮妃一手擺弄著手腕上戴著的那只鏤空雕花的金鐲子,瞥了父親一眼答道:“我打聽到這次在皇上眼前舉發爹的,不是別人,正是君連笙。”

  邵中德有想過好幾個人,唯獨沒想到竟會是幫助自己甚多的康福郡王,痩長的臉上面露驚訝之色,“怎麼會是他,這一年多來,他一直很關照咱們家,還替咱們擺平了幾粧事,你是不是弄錯了?”

  見父親竟懷疑自己,蓮妃那張描繪得豔麗秀媚的臉龐有些不悅,“本宮沒弄錯,真是他。”

  “他為何要這麼做?”邵中德依是無法相信,竟是君連笙向皇上舉發他。

  “這事本宮怎麼會知道,爹想知道不如直接找他問問。”不耐煩的說著,她問起另一件事,“爹上回短少的銀子,今日有帶來吧?”

  “這——”邵中德遲疑,從衣袖裡掏出一隻錢袋,遞過去給女兒。

  蓮妃身邊一名心腹宮女上前接過,並轉呈給她。

  蓮妃隨即打開那錢袋,當著父親的面數了數裡頭的銀票,登時沉下了臉,“怎麼只有這些?”

  邵中德面有難色的解釋,“自你哥哥在他那小妾誘惑下服食神仙酒後,如今沉迷於那毒酒,不可自拔,為了買酒,每月須得花費不少。加上近來咱們油行和茶行生意也不好,沒以前賺得多,穆親王世子那邊的銀錢也越來越少,府裡現下十分拮据。”

  蓮妃將那兩名心腹宮女遣了出去,面露怒容,冷聲道:“爹,你知道我在宮裡每個月都須得花費一大筆銀子來上下打點,才能坐穩如今的地位。憑宮裡每個月的那點分例,連塞牙縫都不夠,咱們家都是靠著我才能有今天,要是我不再受害,爹可想過會如何?”

  “這……”邵中德在女兒的咄咄質問下,一時說不出話來。這女兒打小就被她母親寵得性子驕蠻,進宮成了皇妃之後更是跋扈,即使面對他這個親爹,若是不如她的意,也對他不假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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