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良婿惡名在外 | 上頁 下頁


  見他終於想起來,她迭聲道:“是啊是啊,就是我,你看我都長這麼大了!”他鄉異地與故人重逢,明芸秀翹起的嘴角露出歡快的笑意。

  那年的他約莫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隔這麼久,她之所以還認得他,是因為他那張陰柔俊秀,猶勝女子三分的面容。

  這樣一張出色的臉龐,任誰見過一面都難以忘記。

  當時尚年幼的她,只聽說他姓蘇,一路上甜甜的喊他蘇大哥,也不知他的名字,在他離開後,她才想起來這事,但再想問已找不到人了。

  想不到時隔多年,竟這般碰巧在此相見。

  記起兩人確實曾在多年前見過,他鬆手放開了她,“我聽說明姑娘要出嫁了,怎麼會在這,還半夜偷偷摸摸的潛進我房裡?”

  當年送她回去時,他知曉了她的身分。而先前離京前,他曾聽人說起御史大夫明熹德的女兒,將要嫁給塗州秦家的次子秦書恩的事。

  她的出閣之日他不知道,不過再怎麼樣,她一個即將嫁人的新嫁娘,都不該出現在他房裡才是。

  明芸秀早已換下嫁裳,此時身上穿著的是她不久從一個丫鬟那兒偷偷順來的一襲粉色衣裙,她試著向他解釋前因後果,“蘇大哥,事情是這樣的,我原本要嫁往位於塗州的秦家,可是也不知怎麼回事,竟出了差錯。前天我和來自饒州、準備嫁往鄭州張家的姜姑娘碰巧因為避雨,在一處莊園暫留一夜,沒想到第二天出發之後,我發現自個兒竟然上錯了馬車,坐在張家的馬車裡。”

  舒長貞唇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是你太糊塗,還是那些下人全都喝醉了?”新娘子上錯馬車,這也太荒唐了。

  “問題就出在這,我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上馬車的,整個人一直昏昏沉沉的。離奇的是,待我清醒過來後,馬車裡那幾個姜姑娘的陪嫁丫鬟竟然把我當成是她們的主子,任我說破嘴,她們都不信,還當我中邪了。今晚在這客棧落腳之後,她們還找來道士要給我驅邪呢,誰想那道士壓根就是個騙吃騙喝的神棍,居然要我喝符水來驅邪。”

  聽她說到這,舒長貞若有所思的打量她幾眼,她身上穿著一襲粉色衣裙,肩上披著一件駝色斗篷,一頭鴉羽色長髮只隨意用一支簪子挽起來,素著一張臉,臉上流露出疑惑和忿忿不平的神情。

  依她方才所說,這事確實有些離奇,然而此事與他無關,他只在意一件事,“那你為何闖進我房裡?”

  明芸秀解釋道:“這事如此詭異,我若不逃,說不定真要被強行押著嫁往張家去,那還得了。為了找機會逃走,今晚我一直忍著沒睡,直到看守我的丫鬟撐不住睡著了,我才偷偷溜出來。可三更半夜的,外頭城門還沒開,我便盤算著先找個地方躲著,等天一亮再伺機逃出去。

  “我正要去尋找藏身之處時,沒想到喜婆剛好夜起要去茅房,我怕與她撞個正著,一時情急,才爬窗潛進這房裡。沒想到蘇大哥你就住在這處客房裡,半夜驚擾了你,真是對不住。”說畢,她朝他福了個身道歉。

  “聽來這事確實有幾分古怪,你坐上張家的馬車裡,那麼另一位姑娘不就上了秦家的馬車,難道那邊也未發覺不對勁,沒派人前來追回你嗎?”舒長貞提出疑問。

  “可不是,我本以為他們應會察覺到此事,可我等了一整天,都遲遲不見他們追來,也不知是不是那姜姑娘用什麼手段矇騙了他們。”

  她懷疑這一切極可能是薑玉櫻暗中搞的鬼,薑玉櫻傾慕秦書恩,嫉妒她能嫁給他,故而設下此計,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將兩人調包,準備代她嫁進秦家,而讓她嫁到張家去。

  聽她敘述完事情的經過,舒長貞毫不留情的攆人,“既然你是無意間闖進來,此事我也不追究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未免讓人非議,還請姑娘盡速離開。”

  明芸秀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無情,“我都說了這麼多,你怎麼還要趕我走?”依她先前所想,聽完她這般遭遇,他不是該仗義相助,替她想辦法嗎,怎麼一開口竟是要趕她走?

  “這是姑娘的事,與舒某無關。”

  他冷酷的話如同這秋夜裡的寒風,凍得明芸秀哆嗦了下。

  她抬目,怔忡地望著他臉上冷漠的神情,與當年幫助她的溫潤少年簡直判若兩人,這些年來,他身上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揣著這樣的疑惑,她試著商量道:“你能不能讓我暫時在這裡躲一躲?”

  他無情的拒絕,“不能。”

  “拜託你讓我躲幾個時辰就好,若是被姜家和張家那些人抓住,他們真會不由分說的把我強行帶到張家去。”她不死心的軟語央求。

  “那是你的事,與我何干?”舒長貞在床榻上坐下,勾起的嘴角掛著一抹冷笑。

  “你要怎麼樣才肯幫我?”注視著他臉上那讓人心驚的神情,明芸秀心中的疑竇加深了幾分。

  那年他背著她下山時,一路不停的好言安撫著惶然不安的她,那時他的眼神溫暖,語氣柔和,而眼前這人的眼神卻透著一抹無情,彷佛旁人的死活都與他無關。

  是什麼原因讓他變成這般?

  他反問她,“我們非親非故,我為何要幫你?幫你于我有何好處?”

  好處?明芸秀一愣之後,說道:“要不你送我回京,我讓我爹給你一筆銀子可好?”她委實想不出能拿出什麼好處給他,只能給他銀子,權當是報酬。

  “銀子?”舒長貞陰沉一笑,“丫頭,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何人?”竟妄想拿錢來買通他。

  她搖頭,“我只知你姓蘇。”當年只有一面之緣,他是什麼來歷她並不知道。

  “京城裡有幾戶人家姓舒?”他提醒她。

  被他一問,明芸秀飛快尋思,“我想想,我記得太傅姓蘇,大理寺卿姓蘇,工部左員外郎姓蘇,啊,對了,還有忠義侯也姓蘇。”說到這,她驚訝的看向他,“難不成你是忠義侯家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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