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郎騎白馬來 | 上頁 下頁
二十二


  “為什麼?”她詫道。

  俞湘明豔的臉上染著可疑的紅暈,扭捏地說:“因為、因為……”

  這回輪到俞軒替妹子說了,“還不是因為盤師弟這回吃了秤坨鐵了心,殺上荷風居,要你姑姑嫁給他,還說你姑姑一日不點頭,他就一日不走。”

  聞言,俞樂樂看看爹,再望望姑姑,然後再想到昨日剛完婚的自己。他們這一家子最近是怎麼回事?桃花開得這麼旺。

  “姑姑,你就嫁給盤師叔吧,他對你也算一片癡心了,守著你這麼多年。”盤師叔多年對姑姑的糾纏,她是知道的,可每次見到他,姑姑總是不給好臉色。

  俞湘搖頭道:“一次不忠,百次不誠,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其實,當年她也鍾情於他,卻意外發現他竟替一名青樓女子贖了身,還背著她金屋藏嬌,得知此事後,她便寒了心絕了情,不再對誰動心。

  後來,他送走那青樓女子,說他只是一時糊塗,還信誓旦旦保證,從今而後,他絕不會再看其他女人一眼。

  然而一次背叛百次不容,她已無法再相信他,雖早就不恨他,但也不可能嫁給他。

  姑姑話雖沒說清楚,俞樂樂卻隱約聽出什麼,她自問,若是寒鋒有朝一日也對她不忠時,她是否還能若無其事地待在他身邊?

  想了想,她輕搖螓首,答案是不可能。她跟姑姑一樣,已被玷污的感情她是不可能再要的了。

  所以她也不再勸姑姑,看來只能繼續留在寒星門了。

  寒鋒所住的院落前有一片草坪,時值暮秋,原本如茵的綠草都有些枯黃了。

  午後時分,寒鋒正躺在草坪上曬著秋陽,閉著眼看似睡著了。

  俞樂樂坐在他身邊,低頭看著醫書。

  忽然間聽見有人小聲的叫著她,她抬首望去,瞥見是寒靜,她站在院落的圍牆邊,朝她招手要她過去,她起身走過去。

  “小靜,怎麼不進來?”她走過去問。

  “樂樂姊,我只是剛巧經過這兒,還有事不進去了,不知道大哥的身體還好嗎?”寒靜透過矮牆往裡頭望了眼,看見躺在草坪上睡著的大哥。

  “已經在恢復中了,再調養幾個月應該就能完全複元了。”

  “樂樂姊,啊,你看我,我應該改口稱呼你大嫂了。”寒靜輕拍了下自己的臉頰,淺笑著說,神情卻隱隱然有絲緊繃。

  “無妨,你習慣怎麼叫就怎麼叫吧。”俞樂樂並不在意稱謂這種事。

  抿了下唇,寒靜再問:“那樂樂姊,我聽說大哥他神智還未恢復,是真的嗎?”

  “嗯。”

  “怎麼會這樣呢?大哥身上的毒不是已清除了嗎?”寒靜詫道,原先仍有些緊繃的神色,在看見俞樂樂頷首後一緩。

  “我也不知道。”關於這一點,她一直想不透,那日她還特地請姑姑替他診過,姑姑也查不出原因。

  她們不是沒有懷疑他可能是佯裝的,但隨即想到以他那冷傲的性子,是斷然無法容忍自己那副顛狂、癡傻的模樣的,便排除了這樣的想法。

  因此她打算慢慢用藥先調養好他的身體,視情況再說。

  說不定等他身體複元了,人也跟著恢復了。

  只是到那時候……思及此,俞樂樂不禁回頭睞了眼酣睡在草坪上的丈夫。屆時,她不知要怎麼面對恢復神智的四師兄。

  寒靜遲疑了下問:“那……大哥會一輩子這樣嗎?”

  俞樂樂還是搖頭,“這我也不知。”

  “這樣呀……”

  又說了幾句話,寒靜便離開了,望著她離開的背影,俞樂樂心頭忽然生起一個奇怪的感覺,但她旋即搖頭。可能是她的錯覺吧,小靜怎麼可能不希望她大哥複無,除非……

  思及什麼,她凜然一驚,蹙擰眉心,低頭將這陣子寒靜來探望她大哥時的事,仔仔細細地回想一遍,她接著想起那日四師兄喝下她調製的解藥中毒時,寒靜臉色很蒼白,臨走前身子還微微顫抖著。莫非、莫非她不是因為嚇壞了,而是因為……四師兄中毒的事跟她有關?!

  可,她為何要這麼做?四師兄可是她的親大哥啊!為什麼她會想置自己的大哥于死地?

  “真是的,需要幫手的時候,一個個都走了。”一邊走回寒鋒住的院落,俞樂樂一邊嘀咕著。

  她本來打算找幾個師兄弟暗中幫她調查小靜,希望是她想錯了。

  但若四師兄中毒的事真跟她有關的話,那麼幕後定然還有同謀,因為小靜自幼體質虛弱,不曾習武,那日在後山打傷四師兄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她,而是另有其人,若不揪出此人,也許他會再暗害四師兄。

  可她今天找逼了寒星門,這才發現大家一早都跟爹和姑姑離開了。

  “看來還是只能靠自己了,嚇!”俞樂樂來到門口,突然蹦出一個人,冷不防嚇了她一跳,她定睛一看,發現那插了滿頭鮮花的人竟她家相公,她登時目瞪口呆,“四師兄,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寒鋒從插滿鮮花的頭上拔下一朵朵的花,遞給她,咧笑,討好地說:“這花送你。”

  俞樂樂看看他,再低首看看懷裡各種顏色的花朵,幽幽歎了口氣。她是很開心他想送她花的心意,可是見他瘋癲的將那些花插滿頭上,心口便不由得一疼。

  見她歎息,寒鋒歪著腦袋問:“你不喜歡嗎?”

  “不是,這些花很漂亮。”她一手捧著花,一手拉他進屋,進去後,她將花遞給丫鬟,吩咐她去把花插起來,然後拉寒鋒坐在一張椅子上,她取來一柄篦梳,解開他因為插了滿頭鮮花而弄亂的頭髮,為他重新梳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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