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郎騎白馬來 | 上頁 下頁
十八


  今天晌午試穿完喜服後,她便將帶來的信鴿放回清心谷,請爹另派弟子過來保護四師兄。

  從清心穀來這裡,依師兄弟們的輕功,應不需五個時辰便能趕到,算算時間,他們差不多也快到了。

  臨走前,她走至榻旁,注視著仍昏睡著的寒鋒,低聲說道:“四師兄,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要記得按時吃我留給你的藥,約莫再過兩、三個月,你的內力應該就能完全恢復了。”心裡有些沉甸甸的,放心不下他,但不走又不行,後天就要大婚了,再遲就走不了了。

  想了下,她再說:“我……對你也算仁至義盡了,還把我的保命靈丹給你吃,替你解了毒,所以、所以……就這樣吧,我走了。”

  說著說著,她鼻子竟然發酸起來。捨不得離開,可要她嫁給那個性子冷僻殘酷的四師兄,她想起來頭皮都會發麻。不行,她得走了。

  心一橫,她逼自己旋身離開。

  寒星門這幾日的守衛十分森嚴,幾乎到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地步,俞樂樂費了一番工夫,才避開層層的崗哨和戍衛,來到一堵高聳的圍牆邊,她拔身輕巧地一跳,便躍上牆頭,臨去前,她依依不捨地回頭再望了眼。

  這一看,卻驚得她險些摔下幾丈高的牆頭,就在牆邊,有一雙黑幽幽的眸子正望著她。

  “不要走……”寒鋒嗓音瘖瘂的說。

  “我……”聽見那帶著央求的聲音,她心口發酸,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他凝睇著她,那深黝的眸子閃動著瑩瑩的波光,沙啞地哀求著,“不要走,不要走,不要離開我……迅雷。”

  聽著他那迭聲的呼求聲,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擠出話來,“四師兄,我……”她開口想解釋什麼,驀然一震。等等,他剛說了什麼?他叫她迅雷,他叫她迅雷!

  難道他還沒有恢復神智嗎?為什麼他叫她迅雷?而不是叫她師妹或是樂樂?

  “你、你剛叫我什麼?”她吃驚地問。

  “迅雷。”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是迅雷,真的是迅雷!怎麼會?她忍不住跳下來,按住他的脈搏細診。

  脈象平穩,她再翻翻他的眼皮,並沒有狂亂之象。為何他仍沒有恢復以前的模樣呢?是劇毒侵蝕了他的心智嗎?

  俞樂樂不解地斂眉沉思,結果就這樣錯失逃走之機。

  就在她思索間,四周頓時一片明亮,有好幾支亮晃晃的火把照亮了此地。

  帶頭來的居然還是寒若芙。

  “你想上哪去?”她一臉陰鷙地瞪視她。

  “我、我想回荷風居。”師叔的臉色很可怕,俞樂樂縮了下肩,還是壯著膽子說。

  自從上次她提起想解除婚約之事,寒若芙便知她不想嫁給兒子,此刻聽她這麼說,也不怒,故意不戳破她想逃婚的意圖,而是道:“你想回去看你姑姑嗎?等後大你和鋒兒完婚時,她和你爹便會過來,屆時你就能看到你姑姑了。”

  “什麼?!我爹和姑姑他們要來。”俞樂樂一臉錯愕。師叔竟然把此事告訴了爹和姑姑,還把他們請來了。

  “那是自然的,你成親這麼大的喜事,他們自然得來送你出嫁。”寒若芙說完,望向兒子。

  “鋒兒,你醒了,身子覺得怎麼樣?”即使心頭明明關心著兒子,但她臉上的表情依然一片冰冷漠然。

  寒鋒看看她,再收回眼神望向俞樂樂,過去拉住她的手。“我在叫迅雷不要走。”

  聽見兒子竟然仍叫俞樂樂為迅雷,寒若芙黛眉一蹙,看向俞樂樂問:“這是怎麼回事,他的毒不是解了嗎?為何還會這般?”

  俞樂樂搖頭,“我也不知,許是劇毒侵損了他的心智。”

  “能治好嗎?”

  俞樂樂望著盯著她看的寒鋒,沉默著沒有立即回答,她私心覺得這樣的四師兄可愛多了。

  見她不答腔,寒若芙霜冷的面容一沉,“不能治嗎?”若兒子以後都這樣,豈不成了廢人一個?

  “也不是不能治,只是必須查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令他這般,才能對症下藥。”他的脈象平穩,神智卻未恢復,這種情況她不曾見過,得再仔細想想是怎麼回事。

  “你要負責把他給我治好。”寒若芙嚴色地說,不是請求,而是不容拒絕的命令。

  俞樂樂沒搭理她的話,逕自低頭看著被寒鋒拉住的手,心想,他的手怎麼這麼冷?不由得翻掌握住他的手,悄悄運氣為他溫暖冰涼的手。

  看著被她熨暖的手,他咧嘴朝她露出個歡喜的笑容,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瞥見兩人那親昵的舉動,寒若芙神色稍緩,吩咐隨從,“來人,送少門主和俞小姐回寢房安歇。”

  所有人都離開後,不遠處一株大槐樹上響起兩人的對話。

  “二師兄,我們這麼做好嗎?若是讓六師姊知道是咱們兩人破壞了她逃跑的計劃,她一定跟咱倆沒完沒了。”

  一白玉扇敲上嚴無憂的腦袋,笑斥,“你傻呀,還自己跑去跟師妹說這件事,你不說,我不說,她絕不會曉得的。”

  “可是不是還有一個人也知道?”嚴無憂揉揉被敲痛的腦袋,無辜地說。

  “說你笨還不承認,那個人是絕不會說的,要是有人洩漏此事讓師妹曉得,八成是你這口風不緊的笨小子,你呀,給我管好你那張嘴,不准洩漏一個字知不知道?”全不愁收斂起笑意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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