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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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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她曾勸弟弟坦白告訴晴歡他的病情,他不僅選擇了隱瞞她,還跟她離了婚,她知道以弟弟心高氣傲的心性,一定不想讓晴歡看到他現在這副狼狽淒慘的模樣,更不想拖累她。 但此刻若是晴歡能陪伴在他身邊,也許更能激發出他的求生意志。看著弟弟清瘦許多的臉龐,她總覺得他彷佛在等死,沒有絲毫的求生意念了。 身為一名醫生,她好痛恨自己此時的無能為力。 今天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打錯字了,以前的她從來不曾這樣,一早開始就心神不寧,仿佛有什麼事要發生,許晴歡煩躁的起身,拿起杯子,想為自己泡杯咖啡。 來到茶水間,她隨手拿了一包三合一咖啡用熱水沖泡,心頭卻猛然一悸,熱水燙到了她的手,但她沒有去管燙傷,而是按住了左胸,那裡突然一陣緊窒,幾乎要令她無法呼吸,她痛苦的彎下了腰。 “晴歡,你怎麼了?”一名女同事走進來,看見她按著胸口面露痛楚之色,關心的問。 “沒什麼。”她勉強搖了搖頭,才緩緩的站直身子。 “可是我剛才看你好像很難受,你身體不舒服嗎?” “只是胸口突然有點悶,現在好多了。” “我看你可能是太疲倦了,這半年多來,你幾乎每天都加班到很晚,身體己吃不消了,今天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跟她同樣是秘書室的女同事,關心的說。 心臟的位置還是莫名的緊縮著,不過已經沒剛才那麼嚴重了,看來她可能真的是太累,連身體都在抗議了。許晴歡勉強擠出一抹笑說:“嗯,謝謝你。” 她端起杯子走回座位坐下,腦海裡忽然浮起一張俊朗的臉孔。咬牙甩甩頭,想甩掉那張一想起來就讓她心痛的臉孔。 那張臉和那個名字早已被她親手埋葬,已經好久不曾再想起這個人。她不懂,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又再想起他? 她一邊握拳輕敲著胸口,想舒緩突來的緊窒感,一邊逼自己將那個突然侵犯的人影再度驅逐出境。 同一時間,和安醫院的加護病房裡。 費淩霜紅著眼眶,緊緊握住弟弟的手,他前陣子的感冒併發肺炎,導致呼吸衰竭,在前一秒鐘,已經定完在人世的最後旅程。 “費醫生,請節哀,時間寶貴。”一旁的一名醫生輕聲提醒捨不得鬆手的她。 強忍著淚水,她強迫自己放開弟弟的手,在那一瞬間,她看見有一顆眼淚自弟弟的眼角滑落,那安詳的面容裡透著一抹深深的遺憾。 隱忍的眼淚霎時從她眼裡崩落,她知道弟弟捨不得這個世界,更捨不得晴歡,她哽咽的輕聲對弟弟承諾—— “你安心的去吧,以後我會替你去看晴歡的。” 謝謝大姊。 無聲的幾個字回蕩在空氣中,沒有任何人聽到。 費淩宣,得年三十歲,卒於十月九日下午三點十二分。 發現坐過頭了,許晴歡匆匆下車。 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麼,她常常心神恍惚,所以今天特地請了兩個小時的假,準備去醫院檢查。 下車後,一抬頭,映入眼簾的是高高掛在一棟白色大樓五樓外的一隻招牌,上頭寫著幾個字——商情雜誌社。 許晴歡一怔、這裡是淩宣工作的雜誌社! 抿著唇,她想快步離開,不想接觸任何跟他有關的人事物。然而,她才舉步要走,一旁剛從計程車上下來兩名女子的對話,忽然飄入她的耳中。 “唉!想不到淩宣會這麼年輕就死。” “當初他突然離職時,大家都在猜,還以為他另有高就,沒想到竟是得了那種病,怪不得社長那時會肯答應讓他辭職。不過社長也真能瞞,直到今天才告訴我們這件事。” “聽說這是淩宣的意思。今天我們陪社長去殯儀館送他最後一程,連社長那麼豪爽豁達的人,竟然都哭了。” “那是當然的,當初淩宣一進雜誌社,社長可是非常賞識他,陳總編輯退休時,還特別提拔他成為我們雜誌社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總編輯,結果才做了不到幾個月就——”她話說到一半,手猛然被人用力抓住。 “你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你是誰,幹麼抓著我?快放手!”女子吃了一驚,用力想甩開桎梏,但許晴歡抓得太緊,讓她一時甩不開。 另一名女子認出了她,費淩宣在跟她交往時,她便曾見過許晴歡幾次,他們的婚禮她也有去參加。“你不是淩宣的太太嗎?” 許晴歡臉色震驚的急問:“告訴我,你們剛才的話是不是真的?淩宣他……他死了?!”騙人的,這一定是騙人的。 女子的手被她抓得好痛,皺眉回答,“沒錯,他過世了,現在你可以放手了吧。” 血色瞬間從臉上抽走,許晴歡臉色蒼白得嚇人,顫抖著放開手。 “不可能,你在說謊!”她抖著唇,雙眼直勾勾的瞪著她。 “我沒有騙你,”女子立刻指著一旁的同事說:“我們今天才跟社長一起去殯儀館送走淩宣,不信你問她。”接著質問:“你不是淩宣的太太嗎?這件事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公司裡沒人知道他們早已經離婚的事,對於她今天沒出席淩宣的喪禮,還臆測紛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許晴歡茫然望向另一名女子,“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嗯。”那名女同事點了點頭,看見她全身一震,腳步踉蹌的退了一步,連忙伸手想扶住她,卻被她揮開。 一步步往後退,許晴歡失控的大吼——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們一定是在騙我,他怎麼可能就這樣死了!” 來到靈骨塔,從管理員那裡拿到鑰匙。 一大串鑰匙碰撞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塔中,顯得格外清晰,哐當哐當哐當…… 她的手抖了好幾次,才終於打開其中一個塔位的門,她緩緩拉開那扇彩繪著蓮花的小門。 一張笑吟吟的俊朗面容瞬間映入她眸心,瑩白色的骨灰壇上清楚的刻著費淩宣三個字。 許晴歡震懾住了,久久不能動彈。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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