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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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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搬回和弟弟一起住,從那天開始,她便必須依靠著安眠藥的幫助,才能得到一夜好眠。 “姊,你怎麼又在吃安眠藥了,我不是叫你不要太依賴安眠藥嗎?”許哲嗣半夜出來喝水,就看見姊姊從瓶子裡倒出藥,和著水吞了下去。 一個多月前,他結束國外的拍攝工作回來,看見姊姊竟搬回家,訝異一問,這才得知姊姊竟然和姊夫離婚。更不敢相信的是,那個深愛著姊姊的費淩宣,竟然跟他的初戀情人舊情複燃,還主動提出離婚的要求。 許晴歡淡淡的看了弟弟一眼。“不吃安眠藥我根本睡不著,明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我必須有足夠的睡眠才行。” 許哲嗣唇瓣動了下,心疼的摟住姊姊的肩膀。 “姊,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辦法消減你心裡的痛苦,只能等時間沖淡一切,不過我希望你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支持你。” 以前他們兩人住在一起時,姊姊從不需要仰賴藥物,沒想到與費淩宣離婚後,她竟然需要藉助安眠藥的幫助才能入睡,由此可以看出費淩宣的背叛對姊姊的傷害有多深,竟讓她整夜都無法入眠。 “嗯。”她試圖擠出一個她已經沒事的笑容,但是在弟弟面前,僵硬的嘴角卻怎麼也沒辦法彎起來。 許哲嗣看了更為心疼張開雙臂將姊姊擁進懷裡。 “你若想哭就哭吧。”自他回來到現在,從沒看見姊姊哭過。她看起來很堅強,但他明白,她其實是敏感而脆弱的,這一次的打擊,恐怕要很久才能走出來。 他本以為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個男人像費淩宣那麼深愛姊姊,沒想到他錯了,是他瞎了狗眼,看錯了人。 他曾憤怒的想去揍費淩宣一頓好替姊姊出氣,不過到了負心漢工作的雜誌社,卻發現他竟然已經離職,打他的電話也停機,四處都找不到人,看來他跟初戀情人已遠走高飛了,只好作罷。 許晴歡從弟弟懷裡抬起頭,看見他臉上的擔憂,她輕聲說:“我沒事,你不要擔心,我不會再為他難過,因為他不值得。” “你能這麼想就好。”他是個攝影師,經常需要到國外拍攝,沒辦法一直待在家裡。明天他又要飛到南非半年,看姊姊這個模樣,讓他實在有點放心不下。 窗外吹進的風輕輕拂動著窗簾,暖暖的秋陽投下一地的燦亮,半躺在一張病床上的男子,怔怔凝視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從門外走進來,費淩霜來到病床邊,看見弟弟膝上擺著一本相簿,忍不住幽幽輕歎一聲。 那聲沉重的喟歎聲將費淩宣的神思拉了回來,他蒼白的嘴角牽起一抹笑望著姊姊,吃力的開口說:“大大姊,我我要的文文文件你你你帶過過過來了了嗎?” “嗯。”她將手上的文件遞給弟弟。 他伸出手想接過,卻無法克制的顫抖,就是難以握住那薄薄的文件。 費淩霜連忙握住他的手,將文件交到他手上。 “大大姊,幫幫我拿拿拿拿支筆筆筆好好好嗎?”費淩宣稍微瀏覽了下文件上的說明後,結巴的出聲。 “好。”她輕咬著唇,捏了捏發酸的鼻樑,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在床邊的櫃子裡找到支筆,她直接遞到弟弟的掌心裡,好讓他握住。 淩宣惡化的速度遠遠超出她和醫院的估計,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他現在連拿起一支筆的力量都快沒有了。 偏偏這種運動神經元病變,到現在還沒有研發出特效藥可以治療,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弟弟的四肢慢慢僵硬癱瘓,最後呼吸衰竭而死。 僵硬的手指費力的握住筆桿,費淩宣抖著手,很慢很慢地在那份器官捐贈同意書上簽下自己的姓名,以前一向端正的字跡,此刻卻寫得歪歪斜斜的。 好不容易寫完,他仿佛做了好幾個小時的苦力,呼吸急促的氣喘不休,接著又連咳了好幾聲,那痛苦的劇咳聲,宛如要把心肺都給咳出來似的。 費淩霜扶他躺下,連忙詢問一旁特地為弟弟請來的看護。 “張姨,王醫生今天有來看過我弟嗎?”王醫生是耳鼻喉科的醫生,她今早上班前,特地請他過來看看淩宣。 “有,他一個小時前來過。” “他怎麼說?” “王醫生說費先生染上感冒,要多加小心,以免轉為肺炎。” 身為醫生,費淩霜自然也知道這種病若是感染感冒,稍有不慎,便很容易引發其他的併發症,後果會很嚴重的。 她叮嚀看護,“張姨,這幾天要麻煩你多加注意我弟弟的情況。”看見窗戶開著,她立刻走過去關起窗戶,再交代,“還有儘量不要讓他吹到風,避免讓他再次感冒。” “是費先生要我開窗的,我剛才也是這麼勸他。”看護張姨連忙解釋。 費淩宣勉強擠出一抹笑安撫大姊。“我沒事,大大姊,你你不不用擔擔心。”以前他辯才無礙、口齒清晰,從不覺得說話有什麼難,現在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他覺得好吃力,幾乎都快說不下去了。 他不是沒有怨天尤人過,檢查得知他竟得到這種俗稱漸凍人的運動神經元病變時,他快瘋了。 他才剛娶了心愛的女人為妻,過著幸福的甜蜜生活;他才剛升為商情雜誌社的總編輯,正想一展抱負時,瞬間,卻被從快樂的天堂給推落絕望的地獄。 他怨恨上天竟這樣殘忍的對他,也詛咒過這殘酷的命運,但是他很快便醒悟了,即使有再多的怨懟嗔怒,又能如何,一樣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既然無法抗拒,他也只能無奈的接受這樣的命運,然後把事情做最好的安排。 “對了,大大姊我,我昨天天托你你的事事,你你有……” 不等弟弟吃力的說完話,費淩霜便明白他想問的是什麼,迅速接腔。 “我今天來醫院前,特地繞到她公司,在她進公司前看到她了。”說到這裡,見弟弟張開了口,卻半天發不出一絲聲音,她輕聲的接下去說:“晴歡看起來很好,就像以前那樣。” 為了昨天淩宣的請托,所以今晨她很早就開車到晴歡工作的飛耀集團,把車停在對面,一直等到晴歡出現在門口,她才離開。 她明白,發病至今,弟弟心中一直放心不下的就是晴歡,好不容易娶了她,才剛過了幾個月甜蜜的生活,就被迫離開她,她可以想像弟弟有多不甘心。 “那那就就好。”聽見大姊這麼說,費淩宣安心的闔上疲憊的雙眼,雙手則將兩人的婚紗照相簿抱得牢牢的。 費淩霜張了口想說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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