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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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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笙笙從床底下取出一隻罎子,倒出裡頭浸泡了幾種藥材的胡麻油,用小瓷瓶裝滿,接著將壇口封好,再塞回床底下。 看在衛旭塵幫她避過了一場責罰的分上,她決定還他個人情,因此找來了幾味藥材浸泡胡麻油,打算幫他滋潤那頭乾枯毛躁的頭髮。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她只會幫他做這些,再多就沒有了。而且這麼做也算是為她自個兒,他的頭髮好梳理了,對她也方便。 翌日一早過去服侍衛旭塵梳頭時,她便悄悄將那油倒了些在手上,借著抓起頭髮梳理時塗抹在他的發梢。 有了那油的潤滑,他糾纏在一塊的頭髮變得稍稍好梳理些,但要讓他的頭髮完全滑順烏亮,還須一段時間。 衛旭塵渾然不覺,在她替他將頭髮綰好束起後,他起身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神情淡然,低垂著眼侍立一旁。 自中秋夜那晚,他警告她不要再裝出那副卑弱的模樣後,她臉上已不復見先前的那種畏縮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冷。 他若不先出聲,她便一語不發,整個人散發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就好似跟他有仇似的。 對,打從他第一眼見到她,就覺得她看他的眼神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怨忿,他很納悶,自己在那之前壓根不曾見過她,不明了她這仇怨是由何而來。 她雖然極力克制,他仍能感覺出來她很不喜歡他,恨不得離他遠遠的。 “尤笙笙,本少爺是殺了你爹還是你娘嗎?” 她訝異的抬起眼,“少爺這是何意?” “要不然你為何這麼不甘願服侍本少爺,看本少爺的眼神活像在看仇人?”他銳利的眼神盯著她,不滿的質問。 “少爺多慮了,沒這回事。奴婢只是一個低賤的下人,您讓奴婢做什麼奴婢就做什麼,哪裡敢說什麼。” 見她這般敷衍,他臉色越發陰沉,指責道:“哼,你現下不就是口是心非?” 尤笙笙沉默不語,沒再為自己辯解,隨便他怎麼去想,她不在乎。 衛旭塵見她連解釋都懶,氣得怒斥,“你沒話想說嗎?” “少爺要奴婢說什麼?”她仿佛在看一個鬧脾氣的孩子,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他眯起眼陰怒的瞪著她,她索性垂下眼,不去看他,他怒氣沒得發,只能冷著臉換上衣袍,甩袖走了出去。 她不想留在這裡伺候他,他偏偏留下她,讓她難受。 他也說不清為何自個兒會莫名在意她,也許是她第一次見著他就敢拒絕他?府裡頭的婢女哪個見到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只有她沒把他當一回事,還裝出一副懦弱膽小的模樣來敷衍,巴不得他趕走她。 這樣一來倒教他生起了好奇,他遲早會查清楚她那奇怪的態度是怎麼回事。 尤笙笙抬起眼默默目送他離去,冷然的眼底微微流露出一抹難以紓解的沉鬱。 她怨他,怨他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便讓少夫人羅芊雲命人勒死她,自己雖不是他親手殺死,卻是因他而死。 羅芊雲平素對她雖蠻橫霸道、諸多習難,可若不是他的意思,羅芊雲不可能膽大妄為到命人用白綾絞殺她,更何況當時她腹中還懷了他的孩子。 所以必是他輕信了喜來的話,以為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才會這麼絕情。 可她始終想不明白的是,喜來究竟為何這樣誣陷她? 縱使她親自去詢問喜來,怕也問不出原因,因為那是前一世的事,除非當年的事情再重演但,她絕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衛太夫人午睡起來,見外頭秋陽煦然溫暖,涼風徐徐,十分舒爽,興致一來,便帶著幾名侍婢在府裡頭漫步閒逛。 她雖已屆花甲之年,但平日保養得宜,膚色白皙紅潤,精神奕奕,並不顯老態,年輕時美麗的容顏仍隱約可見,且掌管著偌大的衛家,使得她身上隱隱散發出一股威嚴。 隨意走著,她經過孫兒住的院落時思及一件事,便走了進去。 秀虹正與幾個負責打掃院子的婢女說笑聊天,陡然看見她進來,急忙起身屈膝行禮,“奴婢見過太夫人。” 安靜坐在一旁縫補衣裳的尤笙笙聞聲,也起身行禮。 太夫人點點頭,在主位上坐下,讓尤笙笙她們幾人退下,獨留下秀虹。 “幾陣子我同你提過的那事,現下如何了?”她神色溫和,語氣也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在同她閒聊。 秀虹聽了心頭一凜,躬身答道:“回稟太夫人,奴婢正在想辦法。”她沒想到太夫人會親自來問她這件事,既意外又有些惶恐。 “旭塵能容你待在他這院子裡一年多,可見他多少對你有些好感,你可得好好加把勁,別讓我失望。”衛太夫人徐緩的嗓音裡透著鼓勵和期待。 她很擔心孫兒在男女情事上遲遲不開竅,怕他會像他爹一樣看破紅塵,最終一心向佛遁入空門,不再理塵俗的事。 當年在兒子還年少時,也對男女之事一點興致都沒有,平日裡完全不近女色,只愛研讀佛經,還時常到寺廟裡去聽那些和尚講經說法。 她原不以為意,沒想到在他十八歲那年,竟說想出家為僧,被她嚴厲斥責了一頓,罰他禁足,不准他再到寺廟。但仍阻止不了他向佛的決心,偷跑出去住到寺院裡,直到她派人將他抓了回來。 後來為了打消他出家的念頭,她有意安排兒子成親,他不肯,竟絕食數日,母子倆鬧得很僵,最後不得已,她只好請來他常去寺廟的一位和尚過來開解他。 最終他答應成親,卻在媳婦生下孩子後留書出走。他在信中寫道自己已為衛家留下香火,請她不要再阻攔他,成全他向佛的心。 明白兒子心意已決,她這才死心不再攔阻。 但隨著孫兒年紀漸長,他卻不像那些血氣方剛的少年一樣對女色好奇,有他爹的前車之鑒,令她不由得B首日旨著急。 特地安排一個個美貌的侍婢去服侍也不見他動心,她心裡更急了,不過見孫兒平日裡既不信佛讀經,也不去寺廟,她才稍稍安心,但不久又生起別的疑慮,怕他是同他曾祖父一樣有龍陽之好,只喜男子不愛女子。 要不是相士說他要過二十三歲以後才能成親,她早就讓他將已訂了親的未婚妻娶進門了。 衛家就剩下他這根獨苗,她不能讓這個孫兒出什麼差錯,為此暗地裡操了不少心。 只要秀虹能入得了他的眼,就算要破格納她為妾她都答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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