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嬌玫瑰與假面狐 | 上頁 下頁


  淩父的靈堂就設在客廳裡,前面放置一幀遺照,斯文儒雅的面容露出溫厚的笑容。

  坐在一旁折著紙蓮花的淩適塵,抬頭瞥了她一眼,俊雅的臉上面無表情,“你來做什麼?”

  “我剛才在新聞上看到你爸的事,有點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看著堆滿桌子的紙蓮花,她有點鼻酸。他應該很傷心吧?好不容易終於籌到錢把父親保出來,卻得到這樣的結果。

  “不放心什麼?怕我拿了你的錢後,跑得無影無蹤?”他的語氣和眼神冷淡得沒有一絲溫度。

  “你為什麼每次都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是不放心你、擔心你會很難過,所以才特地過來看你。借給你的那些錢,我根本不在乎!”她生氣的瞪他。

  “是呀,你是永擎集團的大小姐,區區的六百萬怎麼會看在眼裡?是我小看你了。”他自嘲說完,低下頭繼續折著紙蓮花。

  顧及他才剛喪父,商曉靜隱忍著不滿的情緒沒回嘴,走到他父親靈前點了炷香弔唁。

  然後,她走過去坐在他旁邊那張單人沙發上問:“這個要怎麼折?你教我,我幫你一起折。”

  “不用了,你回去吧。”他頭也不抬的拒絕。他今晚要守靈,折這些只是想打發時間,不找些事做來轉移他的注意力,他怕自己會受不了。

  不久前,他還因為申請到史丹佛大學全額獎學金而意氣風發,然而怎知才隔沒多久,便發生父親涉及掏空案而被收押禁見兩個多月。接下來,在他犧牲自己的自尊與商曉靜簽下包養契約,終於籌到了足夠的金額保釋父親出來,卻換來父親的死亡。

  從到醫院認了父親的遺體之後,他整顆心,都變得跟父親的遺體一樣,冰冷僵硬。

  這陣子他為了籌措父親保釋金所做的努力,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只是為了看著父親死亡嗎?

  商曉靜沉默的看著他。他臉上的神情太平靜了,不見一絲哀傷,看起來比較像在壓抑著什麼,讓她有點擔心。

  想了想,她出聲勸他,“欸,淩適塵,你如果很難過的話就哭一哭吧,情緒發洩出來會比較舒服。”傷心的情緒憋在心裡太久,是會得內傷的。

  他抬起眼,神色冷淡的覷著她,“很晚了,你回去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不用你管。”

  感覺得出他似乎不太歡迎自己,不想在這種時候再惹他心煩,她於是站起身。

  臨走前,她想到一件事,回頭說:“對了,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那份包養合約取消吧。我當初借你錢只是想幫你,不是真的要包養你,那天會那樣說只是氣話,我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你,可我還是希望你能把傷心的情緒發洩出來,這樣對你會比較好。我的電話你知道,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可以打電話給我。”說完,她見他仍然低頭折著紙蓮花沒有反應,只得摸摸鼻子轉身走了出去。

  等她離開後,他才放下手裡折著的紙蓮花,幽幽望向父親的遺照。

  §第三章

  淩父過世後,商曉靜每天都帶著一大堆食物過去淩家看淩適塵,有家裡廚師剛做好的便當,還有她特地去買的披薩、炒飯、漢堡、雞塊、蛋糕、麵包等等。由於喪父之痛,他胃口不好吃不下,因此只要是她能想到的,通通都會買來給他,希望他能多少吃一點,免得餓壞了身體。

  他一直很少開口說話,即使有鄰居親友來弔唁,他也只是簡單的說兩句就送走對方。

  直到他父親出殯前一晚,她照樣送吃的過來給他,看見他站在父親的牌位前,凝視著父親的遺照。

  “淩適塵,過來吃飯了,今天我帶了我家廚師阿姨剛煮好的幾道菜,你快趁熱吃。”她今晚特地讓家裡的廚師阿姨煮了八、九道菜帶過來,心想總有一兩樣會是他喜歡吃的。

  他突然看向她,開口道:“那個開車撞到我爸的人,是蓄意想撞死他。”

  她愣了下,疑惑的問:“可這件事警察不是調查得很清楚了嗎?是那名駕駛酒駕肇事……”

  “不,我爸是被謀殺的,那個人一定被陳三榮收買了!他怕我爸抖出他掏空巨德資產的證據,所以買通人開車撞死他,想把一切罪狀都推到我爸頭上,自己只選幾項比較輕的罪認,其他的……全都推給一個再也無法為自己辯駁的死人。”自從父親出事以來,這是淩適塵臉上第一次露出憤怒的表情。

  “你會不會想太多了?那個駕駛到警局時,身上還有很重的酒味,他真的是酒駕肇事。”雖然她沒有親自到現場,但警局裡那麼多人,總不可能亂說吧?

  此時,他積壓多日的情緒再也忍不住爆發開來,“那天我交了保釋金保我爸出來時,他親口告訴我,掏空巨德的事全是陳三榮做的,他是被陷害的。而那天他之所以會外出,就是要去拿證據,結果卻被撞死了!”

  陳三榮與他父親同時被法院諭令可以交保,但陳家人當天就為他籌到足額的保釋金,因此比他父親早幾天離開看守所,有足夠的時設計這一切。

  “但這也只能說是巧合,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那名駕駛被陳三榮買通?”

  “他昨天來向我爸上香,跪在靈前不停的道歉。”

  “他當然要道歉,因為他撞死了你爸呀。”如果還不道歉就太沒人性了。

  “不對!他那些道歉是因為謀殺了我爸才說的。他昨天神情自責惶恐,整個人跪倒在地用力朝我父親遺像磕頭,拼命說對不起,在在都顯示這件事絕不單純。”

  當時他隱約察覺不對勁,質問那人事發的經過,但是對方只推說自己那時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

  因此今天他去警局查詢筆錄,上面記載著肇事者撞到他父親之後,便立刻打電話報警,叫來救護車,並不像他自己所說的醉到什麼都忘了。

  商曉靜實在聽不出來這有什麼可疑的,“那也只能說他對撞死你爸的事感到很內疚,不能證明什麼。”

  淩適塵原本帶著怒意的嗓音陡然一冷,“你是不是不信我說的話?覺得這些都只是我片面的妄想?”

  “我不是不相信你,但如果要指控陳三榮買通那名駕駛,要有更充分的證據才行,光憑你這樣猜測,警察不會相信你的話。”她就事論事的說。

  “我會找到證據來證明這件事,也還我父親清白。”他不再看她,回頭望向父親的遺容,承諾般的說道。

  接下來連續幾日,淩適塵去找肇事者,然而對方都避不見面,最後只委由律師出面交給他一封信,裡面一再表明自己對這場釀成人命的酒駕憾事非常懊悔自責,所以找了一個地方深切反省,等待法律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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