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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是,我家姑娘差我來送樣東西給辛公子。”可兒將木匣子遞過去。

  一聽,他馬上接過木匣,當即打開來,取出那封信啟封閱之。

  信裡只短短寫了幾行字——

  辛公子可還記得前次寒露曾相贈的那只鳳凰嗎?那只是雄鳳,為免讓它形單影隻,寒露再雕了只雌凰,好讓它們成雙成對,比翼雙飛。

  若是辛公子得空,寒露願掃榻相迎,再為公子彈一曲“長相思”。

  明白她這是在邀他,他收起信,拿起木匣子裡的那只木雕鳳凰,手工與先前那只一樣粗糙簡陋,他看了看,委實無法得知她是怎麼分辨這只是雌凰,而之前那只是雄鳳。

  見可兒還杵在原地,似是在等待他的回訊,他沉吟了下說道:“勞你回去轉告寒露姑娘,在下收到她的禮了,近日會去拜訪。”

  “是。”得到回話,可兒轉身離去。

  她離開後,辛再思摸著那只雌凰,嘴角微帶笑意。

  那天從墓地回來後,他沒有去責問塗雅若那墳為何是空的,塗雅若一心對他,他不忍問她,且當年塗國舅為他上疏求情,塗家對他有恩,因此有些事他不好明著問,只好暗地裡調查。

  但查了幾日,卻一無所獲,剛好寒露命人送來這信,他正好可以前去試探一二。

  辛再思沒等太久,翌日便前往雲鵲閣。

  也許是事先交代過了,寒露很快便來琉雨軒見他。

  她身著一襲荷葉邊的淺黃色綢衫,清豔的面容噙著微笑,朝他盈盈走來。她昨日才送信,他今日便來,她心頭很是歡喜,這說明他心中是在意著她的。

  “辛公子。”她清脆的嗓音猶如黃鶯啼鳴。

  他煦然的眸光凝著她,溫潤笑道:“在下來聽寒露姑娘的『長相思』。”

  “寒露這就為辛公子彈奏一曲。”寒露笑意盈然,她取來琵琶,演奏完後,接著說道:“我再為公子彈一曲『鳳求凰』可好?”

  辛再思頷首道:“好。”

  他一邊聆聽她的曲音,一邊若有所思的望著她。他隱約察覺她對他的態度與以前有些不同,多了分親近。

  她眉眼間漾著柔柔笑意,將那曲『鳳求凰』彈得婉轉纏綿,無比歡悅。

  她的目光不時迎上他的,恍惚之間,猶如時間回溯,他們又回到昔日在秦府時那快樂親昵的日子。

  她的笑容越發燦爛,陣裡融融情意傾泄而出,讓他看得評然心動,無法移開眼神,心底深處隱隱有股激烈的情緒躁動著想翻湧而出。

  他想親近她,想將她擁在懷裡,想一親芳澤,他無法抑住那突然湧起的劇烈欲望,一步步朝她走去。

  就在他的手觸及她滑嫩的粉腮時,他才驚覺的回了神,尷尬的縮回手。

  “寒露姑娘的曲子太動聽,連我都失態了。”辛再思耳根有些泛紅,避開她柔潤含情的水陣自嘲。

  寒露大膽的握住他的手,貼上自個兒的腮頰。“你想摸就摸。”

  他覺得太唐突了,想收回手,但她握得好緊,他不好貿然抽回,怕傷了她。

  “寒露姑娘別這樣。”

  怕他以為她是輕浮之人,她解釋,“你別以為我是個隨便之人,我只讓你這般碰我,別人可休想。”

  他心思一動,問道:“為什麼?”

  寒露幽幽傾訴,“坦白告訴公子吧,我打從第一次見到公子,便對公子一見鍾情,這情不知由何而起,卻一往情深。先前拒絕公子為我贖身,是不想被公子看輕了。我雖身在青樓這煙花之地,但就如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我堅守著自個兒身心,不容任何人褻瀆。”

  辛再思望著她那雙亮如星子的美陣,她這番話說得很動聽,但他卻聽出她並沒有說出實話。

  他從衣袖裡取出她先後送給他的那兩隻鳳凰,溫笑的問:“你說這一只是鳳一只是凰,可否教我如何分辨?”

  “很簡單,這只是雄鳳。”她指著先前送給他的那只,再指著那只後送的,“這只是雌凰。”

  他翻來覆去也瞧不出這兩只有何分別,疑惑的望著她。

  她一臉認真的為他指出不同之處,“鳥禽之類的動物,通常都是雄者羽色較豔,雌者較樸素,你瞧這只羽毛較豐美,自然是雄的。”

  他仔細看了看,才隱約從那粗糙的雕工裡看出些端倪,笑道:“可以借我一把刻刀嗎?”

  看出他的意圖,寒露歡快的讓可兒去取來一把刻刀,遞給他。

  他接過刻刀,拿起雄鳳開始雕起來,她坐在他身邊看著,一邊喝著茶一邊吃著點心,還隨手拈了塊桂圓糕喂到他嘴邊,他很自然的吃下,她再端來香茶遞到他嘴邊喂他喝,那動作熟稔得仿佛做了無數次。

  他一邊刻著一邊被她服侍著又吃又喝,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仿佛天生就該如此。

  見經他的巧手雕刻之後,那只鳳凰粗糙的羽毛變得細緻豐美,根根清晰可見,寒露讚歎道:“再思哥的手還是這麼巧。”

  辛再思忽地一怔,停下了手,“你喚我什麼?”

  “再……”話到唇間,她及時改口道:“若是你介意,我就不那麼叫了。”方才她竟不自覺間叫出了以前對他的稱呼,她是希望能重奪回他的心,但暫時還不想讓他得知兩人過去的關係。

  尤其眼下情景不明,雖然姜媽媽說恩人允許她搶回他,可她這兩日思前想後,總覺得這其中很不尋常。

  若恩人真如姜媽媽所說,是見她對再思哥一片深情,才願成全她,那他早就該在她養傷那會兒便這麼做了,豈還會強行與她訂下十年的賣身之約?

  她隱隱覺得恩人似乎另有所圖,在還不明白他們在圖謀什麼的情況下,她得謹慎一點才是。

  辛再思深睇她一眼,“無妨,隨你。”接著他看了一眼侍立一旁的可兒,“可兒姑娘,我有話想同寒露姑娘說,可否勞煩你出去一下?”

  可兒望向寒露,見她沒有反對,輕輕點頭,轉身出去。

  他沉吟了下,神色鄭重的開口,“此刻只有我們兩人,若你真是思露,可坦白告訴我。也許你先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才不與我相認,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你只管說出來,我可以與你一塊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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