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花魁鬧豪門 | 上頁 下頁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心頭不快,若執意要找寒露姑娘錯處,你又能奈他如何?你護得了她一時,可護不了她一世。”

  辛再思並沒有被朱渺的話給唬住,“雲鵲閣能在萬安城開業這麼多年,想來也是有後臺靠山的,應不是卓大人能隨意對付的。”

  據他所知,綠柳巷那幾家青樓背後都有人,沒那個能耐和人脈,只怕無法在天子腳下的萬安城立足,尤其傳聞雲鵲閣背後那人,就連王公貴戚也不願輕易得罪,所以他倒不擔心卓方遠會找寒露麻煩。

  他深思的望向朱渺,反倒覺得朱渺刻意同他說這番話,似乎別有用意。

  “呵,你說的倒也沒錯,不過他是刑部侍郎,若真要生個什麼事,卻也難說,我倒是有一個辦法能讓再思兄護她周全。”朱渺輕搖摺扇,一臉悠哉的說道。辛再思順著他的話問:“什麼辦法?”

  朱渺不疾不徐道:“我瞧再思兄對寒露姑娘似乎情有獨鍾,我可以當個媒人,出面為她贖身,將她送予你當侍妾,只要再思兄送我一幅字畫,權當謝禮即可,如何?”

  他如此示好,並不全為了他的畫作,最主要的是想藉此拉攏他。

  皇上年事已高,朝中幾位皇子為了爭奪皇位,手段越來越激烈。一年多前皇上為了三皇子之事怒斬了幾位朝臣,之後幾位皇子明面上雖偃旗息鼓,但暗地裡爭鬥得更加厲害。

  從表面上看,辛再思雖只是塗國舅的女婿,但他祖父曾官至丞相,朝中仍有不少他的門生故舊,且他自個兒也因畫得一手好畫而名滿天下,但最重要的是,他背後擁有雄厚的財力。

  他是大翔王朝三大商號之一樂平商號的幕後之主,手握巨額的錢財,若能得到他的支持,對將來七皇子爭奪皇位之事會有極大挹注。

  聞言,辛再思斂起神色,淡然道:“侯爺的好意在下心領,在下已有妻室,怎好再置小妾?且在下僅是欣賞寒露姑娘的才華,並無其他心思。”

  朱渺挑起眉睨著他,“那真是可惜,不過既然再思兄對她無意,我可就不客氣了。像她這般的姑娘,別說是我了,只怕有不少人已對她動了心思。”

  聞言,辛再思心口驀地抽緊,很想出言警告他不能這麼做,但話到唇邊,卻發現自個兒沒有任何理由和立場來攔阻和反駁。

  他與寒露只見過兩次面,算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他沒有任何資格代替她說什麼。

  回到府邸,辛再思有些神思不屬,對迎上來的妻子塗雅若只是微微點個頭,便逕自進了書齋。

  朱渺最後的那番話,讓他有些心緒不寧,遲遲無法平靜下來,所思所想所念全是寒露。

  從幾日前第一次在雲鵲閣見到她,再到今日畫舫上再次相見,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胸腔漲滿了一股無來由的情緒,他拿起一張絹紙,提筆蘸了墨汁,簡單幾筆,她的模樣便躍然紙上,她翹起的嘴角噙著一抹笑,腮頰露出兩個酒窩,點漆般的靈動水陣栩栩如生。

  畫才剛完成,塗雅若正巧推開書齋的門走了進來,“相公。”

  他下意識的將桌案上的那幅畫飛快收卷起來。

  “相公在作畫嗎?畫了什麼?”她溫婉笑著上前詢問,雖留意到他适才似是有些慌張,卻佯裝沒看見。

  “沒什麼,隨手畫畫罷了。”

  塗雅若也沒再追問,逕自說道:“秋天氣候乾燥,我命人熬了些銀耳百合湯,相公嘗嘗。”她端過婢女手上捧著的一盅湯,親手舀了一碗遞給他。

  辛再思接過,吃了幾口。

  塗雅若知書達禮、十分賢淑,兩人成親一年多來,他對她實在沒得挑剔,心裡亦十分敬重她。

  塗雅若在一旁坐下,微笑問道:“相公今兒個去參加朱侯爺的生辰宴,可有發生什麼趣事嗎?”

  知她只是想同他閒聊,他揀了些事告訴她,“朱侯爺是在畫舫上辦的宴會,請了二十幾位交好的官員和朋友,不想就在酒酣耳熱時,其中有位大人醉酒鬧了些事,結果朱侯爺請來的一位姑娘彈了曲琵琶後,他很快便睡著了。”

  她訝問:“那姑娘彈了什麼曲子,竟能助人入眠?”

  他從衣袖裡取出寒露給他的那份曲譜,“就是這首曲子,據說是她仿她娘親幼時唱的搖籃曲而譜成的催眠曲。”

  塗雅若接過曲譜看了看,她擅長撫琴,當下便讓下人取來一把琴,坐下來依著曲譜彈奏。

  低緩的琴音流瀉而出,辛再思坐在桌案前靜靜傾聽著,這首曲子寒露用琵琶彈來悠悠緩緩的猶如在耳畔呢喃細語,令人心思舒展開來,所以能有助眠的效果,但塗雅若的琴音裡少了那抹悠緩的情韻,雖也悅耳,卻總覺得不如寒露。

  一曲撫畢,她抬眸微笑詢問,“相公,我彈得比那姑娘如何?”

  他只簡單的回了句,“各有各的好。”

  塗雅若很聰明,聽出他話裡的意思,卻也不惱,依舊溫婉笑道:“那就是不如那姑娘嘍?看來我得再好好練練,等練好了,日後相公夜裡若睡不著,我也好彈這首曲子幫相公助眠。”

  她知道會在朱侯爺生辰宴上獻曲的姑娘必是青樓藝妓,因此不想輸給她們。她帶著曲譜離開之前,想起一事回頭說道:“對了,爹讓你明兒個過府一趟,說是有事找你。”

  “好,我明日會過去一趟。”辛再思答應了聲。

  待她走後,他再取出适才的那張畫,垂陣看著畫上那張嫣然巧笑的面容,一股連他自個兒也無法理解的情思在心頭流轉不去。

  ***

  自從寒露成為花魁之後,慕名而來想見她的人,幾乎要踏平雲鵲閣的門檻。

  但想見她一面、聽她彈一曲“長相思”,起碼得花上百兩銀子。

  不過姜媽媽倒也沒為了賺那些銀子就隨意安排她見客,那麼做只會讓她掉了身價,好不容易雲鵲閣出了個花魁,自然是要把她好好捧著,因此能見著她的人都是姜媽媽精心挑選過的達官貴人,其他人即使捧著銀子來,也未必能見上一面。

  晌午時分,姜媽媽笑容滿面地踏進寒露的閨房,見她坐在窗前的一張椅子上拿著塊木頭在刻著,她覷向可兒問道:“寒露這是在做什麼?”

  “她說要刻十二生肖,只不過……她刻的十二生肖同咱們知道的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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