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花魁鬧豪門 | 上頁 下頁


  姜媽媽和可兒趕緊過來,姜媽媽看了用衣袖捂著寒露手指的辛再思一眼,這才開口道:“寒露,傷著哪兒了?讓我瞧瞧。”

  辛再思移開按著她傷口的衣袖,他陣裡微微流露一絲困惑,不明白自個兒适才一見她流血,為何便不由自主的急奔過來?

  他並非是如此魯莽之人。

  姜媽媽看見她食指割了一道口子,血珠從那裡泌了出來,拿出手絹綁在她傷口上,吩咐可兒,“快扶寒露下去敷藥。”“是。”可兒扶起她往外走。

  寒露走了兩步,回頭朝辛再思道謝,“方才謝謝辛公子。”

  “是我唐突冒犯了寒露姑娘,還望寒露姑娘見諒。”辛再思溫言開口。

  她輕搖螓首,“我知道公子是好意。”看見他衣袖上沾染了她的血,她歉疚道:“對不住,弄髒了公子的衣裳。”

  “這不要緊,快去敷藥吧。”他溫聲說道。

  她輕輕頷首,朝外走去。

  回到房裡,可兒為她敷上金創藥後,見她愣愣的呆坐著,不知在想些什麼,臉上隱隱流露一抹似悲似喜、難以言說的情緒,她不解的問道:“姑娘在想什麼?”

  “可兒,咱們還要再過去見朱侯爺他們嗎?”她收斂思緒問。

  “姑娘的手都傷著了,這時也沒法再彈琵琶,應是不用再過去了,那兒姜媽媽自會應付。”

  寒露訕訕道:“我頭一回見客就弄傷了手,定會惹得客人不高興吧?”

  可兒隱隱察覺到她情緒似乎有些低落,安慰道:“這又不是寒露姑娘願意的,誰知會彈著彈著琴弦就忽然斷了呢,姑娘千萬別放在心上。”

  寒露低頭望著受傷的食指,也不知想起什麼,粉唇忽地漾開一抹笑。

  “姑娘在笑什麼?”可兒訝問。

  她抬起頭,笑意仍掛在嘴邊,問道:“我傷了手指,那今晚是不是就不用再見客了?”

  “這……要看姜媽媽的意思。昨兒個寒露姑娘彈的那首曲子驚豔四座,今兒個只怕會有不少人像朱侯爺他們一般慕名而來。”

  “是嗎?”她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托著腮,幽幽歎道:“唉,早知道昨兒個就不要彈那麼好,應保留幾分。”

  “若不是寒露姑娘彈得那麼好,這花魁也落不到你頭上,早被巧煙姑娘摘走了,昨兒個她跳的那支舞可好看了,博得滿堂彩,人人叫好呢!”

  “可我傷了手,要是再有人來聽我彈琵琶怎麼辦呢?”她蹙起眉。

  她雖已來雲鵲閣一個月,但昨兒個是她頭一次在眾人面前露面,今兒個就要開始見客,而第一次見的竟是那人……她此刻心思有些浮躁,不太想再出去。

  可兒沉吟了下說道:“要不奴婢去同姜媽媽說說,您傷了手,今兒個先讓您休息一天。”

  聽見可兒願意幫她說情去,寒露眼睛頓時一亮,欣喜的握住她的手。“真的?那有勞可兒姐姐了。”可兒年紀比她長,叫她姐姐也不為過。

  見她叫得這麼親昵,可兒忙道:“您還是叫奴婢可兒就好,那聲姐姐奴婢可擔不起,奴婢這就過去了。”說完,她轉身出去。

  待可兒離開後,寒露臉上的笑容瞬間散去,她用左手輕輕包覆著受傷的手指,回想著先前辛再思用衣袖按著她的傷口為她止血的情景,水陣不自禁流露出一抹笑意,接著那帶笑的眸裡氤氳著一股熱氣,那股熱氣很快化為水霧,濡濕了眼眶。

  她抬起手抹去眼裡的濕意,不讓它化成淚水滴落,因為她害怕一哭起來便會沒完沒了。

  她起身走到床畔,從枕下拿起一朵紙花,素手一揮,紙花頓時變成兩朵,再一揮變成三朵、四朵、五朵……

  她怔忡的望著手裡的紙花,悠悠憶起當年那些快樂的日子——

  “再思哥,快來瞧瞧我同沈師傅新學到的把戲。”時值盛夏,一名十二、三歲的女孩興匆匆奔進書房裡。

  書房裡的少年放下手裡正在看的賬冊,抬起頭,眼露笑意地覷向她,“你這丫頭又學了什麼?”

  “這叫分花,你睜大眼瞧仔細了。”她來到他身旁,得意揚揚的將手伸到他面前,纖手輕揚,手上的紙花頓時分成兩朵,接著再變成三朵,最後變成四朵時沒拿穩,紙花不慎掉落。

  他彎下腰比她先一步撿起紙花,略略撥弄了下,面露笑意,“原來玄機藏在這紙花裡呀。”

  見露了餡,她氣惱得直跺腳,“哎呀,再思哥你怎麼能偷看!”

  “好好,我不看就是了。”他將紙花遞給她,俊美的臉上帶著寵溺的笑意,抬起衣袖替她拭去額上微微泌出的薄汗,“姨母先前不是讓你在房裡剌繡嗎?你又偷跑出去找沈師傅,回頭讓她知道,免不了要叨念一頓。”

  她嘟囔的埋怨,“悶在房裡頭剌繡無趣得緊,娘老是讓我做這些我不愛做的事,你瞧這些把戲多有趣呐,學起來還能唬得人一愣一愣的,多好!”

  沈師傅是秦府聘來的護院,據說他曾闖蕩江湖多年,因此會很多把戲,她最愛纏著他學這學那,然後再回來耍給他看。

  “你若是不想刺繡,要不就跟著我學琴吧。”沈師傅雖已年逾五十幾,論年紀足可當她的爺爺,但他仍不願她常去纏著他。

  他雖稱她母親為姨母,但實際上兩人的娘親並非是親姐妹,而是義結金蘭的異姓好姐妹,她們倆在成親前便互相約好,日後生下的孩子若是一男一女,就讓他們結為夫妻,若是同為女孩或是男孩,就同她們一樣結成異姓手足。

  姨母晚了他母親五年才生下她,剛好兩人的孩子是一男一女,便很高興的訂下了親事。

  後來他娘親因病過世,父親竟不到百日便再娶,得知此事,姨母很為他娘親抱不平,特地從南方前往萬安城找他爹理論,兩人鬧得不歡而散,當時他也對爹這麼快便再娶妻之事頗不諒解,遂隨姨母回到南方的秦府暫住。

  不久,外出經商的姨父搭乘的船隻不幸翻覆沉沒,他被救起時已沒了氣息,秦家頓時亂成一團,傷心過後,姨母一肩挑起重擔,打理姨父留下的家業,日日忙得足不點地、頭不沾枕,他當時能做的,便是幫著姨母照料年僅八歲的秦思露。

  這期間他父親雖也曾來信催促他回去,但他擔心小未婚妻沒人照顧,仍堅持留下,兩人朝夕相伴,她撫慰了他的喪母之慟,他安慰了她的喪父之悲。

  這一留,他的心也被她留了下來,索性就在秦府長住。

  這幾年間,除了照顧秦思露,他也跟著姨母學習一些經商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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