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攻心為上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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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平瀾神色淡然解釋,“表妹不喜那狗,我帶著狗兒出去,是不想讓她看著生厭。” 胡氏瞧見兒子那冷淡的臉色,心裡有幾分惱火,斥責道:“既然青婉不喜歡那狗,那你就別再養著,把它丟了就是,我聽你嫂子說,那狗你頓頓都給它吃肉,費了不少糧食,咱們是什麼人家,哪能這般供養一條畜生,給它吃的那些肉,還不如拿去賣了換銀子,也好給你弟弟補補身,他在城裡讀書,也沒人在身邊照顧著,前次回來,人都痩了一圈。”提起麼兒,胡氏滿臉心疼。 見母親這般偏寵小弟,易平瀾眼神冷了幾分,“皮妞吃的那些肉,都是它自個兒在山裡抓到的獵物,它可沒吃咱們家的糧食。”他養的狗,能頓頓給它吃肉,那是他的本事,與旁人無關。 被兒子駁斥,胡氏臉色有些難看,但也沒再讓兒子把它給扔了,改口說道:“既然是咱們家養的狗,它抓到的獵物自然歸咱們所有,往後別再給它吃肉,不過是一條狗,喂它吃些剩菜剩飯就夠了。” 易平瀾不想為這事與母親相持不下,垂下眼沒答腔。 知道這個兒子性子倔,他若不想做的事是不能硬逼著他去做,胡氏也沒再提狗的事,說起另一件事。 “今兒個你舅母過來,除了來看咱們之外,還有另一件事,你也老大不小了,娘和你舅父舅母合計著,打算讓你和青婉趕在過年前把婚事給辦一辦。” “我還不想成親,說到年紀,平湖也已二十二歲,也該成親了,娘若非要讓表妹嫁進咱們家,我瞧他和表妹十分般配,不如就讓他迎娶表妹為妻。”他刻意撮合他們倆。 那場夢境裡,他們兩人背著他勾搭成奸,他無法根據夢裡的事去定他們兩人的罪,但對他們兩人,他已心生嫌隙,無法再對他們真心相待。 胡氏一口拒絕,“不成不成,你是兄長,哪有讓弟弟先成親的道理。”她存了私心,老三是個讀書人,她盤算著若是來年他考取秀才,便能替老三謀一門好親事,這胡青婉雖是她弟弟的女兒,但胡家家世不過也就同易家差不了多少,她覺得胡青婉配不上她的麼兒,她的麼兒日後要娶的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可不是一般的村姑。 在她心裡,老二就是個武夫,胡青婉配他綽綽有餘。 “我是不會娶表妹,若娘也不讓平湖娶她,那咱們與胡家的親事怕是結不成了。”他不打算像兄長一樣,一味順從母親,他的婚事由不得她做主。 夢境裡,母親處處縱容弟弟,即使知曉他和胡青婉勾搭在一塊出賣他,也沒見她出面阻止,這會兒她不讓小弟娶青婉的原因,他也看得明白,她是瞧不上胡青婉的出身,認為她配不上小弟,但配他卻已足夠,母親如此明顯的偏寵弟弟,令他有些心寒。 見二兒子竟拒絕她為他安排的親事,胡氏不悅地道:“青婉模樣長得好,你對她究竟有什麼不滿?自古兒女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讓你娶她你就得娶她。” “娘若真要逼我娶青婉,我情願出家為僧。”易平瀾冷冷丟下這句話,扭頭就走,不再同她多言。 “你你你……這個不肖子!”胡氏被二兒子的話給氣壞了,可适才二兒子臨走前瞧她的那個眼神,冷酷得讓她有些心驚膽顫,沒敢開口叫住他。 “反了反了,連娘的話都不聽了。”她只能嗔怒地在房裡罵著。 雨天和陰天時,茶葉含水量多,不適合摘采,趁著這幾天天氣不錯,易家上下忙著採收秋茶,易平瀾也到茶園幫忙,沒空再到山裡打獵。 採茶時,要選在日曬最充足的午時和未時最佳,采下來的茶要先放在室外曝曬,讓茶葉裡的水分蒸發,再移往室內。 易平瀾沒去打獵,蘭雨的伙食也跟著變差,趙氏頓頓都拿混著米糠的餿食喂她,她哪裡肯吃,幾天下來,她整個瘦了一圈。 這天她餓到受不了,自己跑進山裡,打算去抓只獵物回來。 過午之後,茶葉已摘采得差不多,易平瀾提前回來,來到後院,只瞧見他的黑風,卻沒瞧見狗兒,心忖那狗平日裡也沒拴著,興許是自個兒跑出去玩了,他拿著刷子替愛馬刷毛,再喂它吃了些他帶回來新鮮草料。 忙完後,見皮妞仍沒回來,他回屋裡,詢問正在縫補衣物的侄女,“如儀,你可有見到皮妞?” 易如儀停下手,抬起頭細聲回道:“二叔,皮妞今天一大早就跑出去,到現在都還沒回來。”皮妞一直沒回來,她也有些擔心。 “你可瞧見它往哪個方向跑?” “晌午時我帶著觀兒去找它,林嬸說她瞧見皮妞進了山。”觀兒還小,她不敢帶他進山去找狗,只好帶著弟弟回來了。 得知狗兒的去處,易平瀾回房拿了弓,背著箭袋,往村尾走去,那是進山的方向。 而此時已在山裡的蘭雨正追著只山雞跑,眼看著那山雞就在眼前,她邁開四條腿跳起來撲向山雞,結果山雞竟在那一瞬間飛起來,讓她撲了個空,一頭撞到一株樹,疼得她嗷嗷慘叫。 忙了一上午,她連只雞都抓不到,她又疼又累又餓地趴在地上,吐著舌頭直喘氣。 她忍不住在心裡祈求著老天爺發發好心,讓她抓到一隻獵物吧,再抓不到,她真會餓死,嗚,變成狗已經夠可憐,她不想再活活餓死啊。 忽地,一旁的草叢裡動了動,她欣喜地跳起來,莫非是老天爺聽到她的祈禱,送獵物來給她了。 她重新打起精神,豎起耳朵,拱起身子,準備朝獵物撲去,饑餓讓她早已顧不得其他,只要有獵物出現,她就會不顧一切地咬斷它的脖子。 就在那頭獵物鑽出草叢時,她驚得瞪圓了眼睛,這這這這獵物也太大只了吧,她一隻沙皮狗哪裡打得過。 那頭山豬也瞧見了她,直直朝她奔過來。 她驚嚇得全身的毛髮都炸了起來,拔腿落荒而逃,這是誰在獵誰啊?老天爺你在玩我嗎? 回頭瞟見那頭山豬氣勢洶洶地朝她追來,就像一輛坦克車,眼看就要逼近她,她發出慘叫聲,“嗷嗚……” 山豬兄,你別再追我了。 她被追得慌不擇路,四處亂竄,那山豬緊跟在她後頭,她心跳快得都要從胸口蹦出來,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氣逃竄奔跑。 跑到最後,她幾乎都要虛脫,兩眼發黑,不遠處樹林裡一抹熟悉的身影忽地映入她眼底,她以為是幻覺,但仍下意識地朝對方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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