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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見墨清暖一直垂淚不語,趙俞心溫聲勸慰道:「你莫要太過傷心,免得你姨娘在天之靈瞧見了,也走得不安心。」

  墨清暖哭紅了雙眼,沙啞的幽幽啟口,「我知道,我沒想要哭的,只是這眼淚就是管不住。」

  她抬起淚眼看向四周,原本可以視鬼的天眼早已關閉,除了君媚兒,她再也瞧不見任何鬼魂,不知娘的魂魄是否還在這兒未走?

  這麼一想,她抬袖胡亂擦去眼淚,勉強擠出一抹笑,說道:「娘,我會很好的,只是一時難免傷心,我哭一哭就沒事了,您別記掛我,安心的去吧!」

  去吧,去找她親爹吧!

  先前她不明白,娘親為何對她親爹如此惦念不忘,直到她嫁給了夜容央,她才隱約明白幾分那樣的感情。當把一個人裝進心裡時,縱使陰陽相隔,但只要心不死,便掐不斷那無盡的思念。

  人會死,情難滅。

  趙俞心在一旁靜靜陪伴著她,心中明白有些傷心不是言語能夠安慰撫平的,她只能自個兒獨自去面對。

  半晌後,見墨清暖的情緒似乎逐漸平復,趙俞心想起一件事,說道:「對了,小叔他這幾日有事沒法過來,若有什麼需要,你儘管跟我說。」

  「多謝大嫂……」她娘親過世,夜容央竟不過來弔唁,墨清暖心裡有著說不出的失望。

  此時此刻她最想見的人是他,他是她的夫婿,是她要相伴終生之人,她很希望他能陪伴在她身邊。她想依偎在他懷裡,想他陪著她度過這難捱的喪母之痛,可為何這時候他偏偏不在,讓她獨自一人承受?

  趙俞心又待了一會兒後也離開了。

  墨清荷過來陪著墨清暖,不久後被她的姨娘給叫走。

  孔靜不是嫡妻,墨家的孩子們無須為她守靈,幾個嫡子和庶子都來上過香,但沒待多久便先後離去。

  最後來的是墨清菊和墨清雅,兩人上完香後,墨清菊刻意問了一句,「怎麼不見九妹婿過來?」

  墨清暖垂著臉為孔靜燒紙錢,不發一語。

  「你聾啦,我問你話你沒聽見嗎?」墨清菊不悅的瞪著她。

  「算了,她姨娘剛過世,你何必跟她計較。」見只有墨清暖一人回來,又見她黯然神傷、滿臉樵悴的模樣,墨清雅原先積在心頭的不忿稍稍消了些,心忖她在夜家也未必真過得好,說不定那兩次夜容央之所以陪著她回來,只是一時圖個新鮮,如今只怕是膩味了,所以連她姨娘過世都沒過來上個香。「我們走吧。」

  墨清暖沒理會她們,一直跪在靈堂裡,守了一整夜。

  清晨時分,玉霄觀裡的一間廂房,夜容央精疲力盡的躺在床榻上。

  他睜著雙眼望著窗外乍亮的晨曦,想著這時的墨清暖在做什麼?此時的她必是仍哀慟不已吧……

  偏生這種時候他沒辦法陪在她身側,與她一塊送岳母最後一程,也不知她會不會怨他?

  但凡人都難免一死,只是早晚罷了,而再過不久就要輪到他了……他抬手抹去唇邊再次湧出的血。

  垂目望著手指上沾到的殷紅鮮血,他心忖或許撐不了一年了,他和她之間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了……

  可毅兒才六歲,還這麼年幼就要接替他……蒼天何忍?

  §第八章 內心的掙扎

  休養三、四天后,夜容央才回到夜家。

  他清晨時分回來的,直接進了墨清暖的寢房,走到床邊,見她就像以往那般留了一半的床榻給他,自個兒躺在裡側。

  他站在床前,透過晨光靜靜的凝睇著她,她似是作了什麼夢,顰眉蹙額,喃喃了句什麼。

  他沒聽清楚,俯身貼近她,須臾才聽清她那宛如幼貓般的囈語——

  「……娘、娘……」

  也不知是出於不舍,抑或是憐惜,他鬼使神差的在她唇瓣輕輕落下一吻。

  只是輕如羽毛般的一吻,不料本在睡夢中的墨清暖竟倏然瞠大了眼。

  他猶如行竊時被人當面逮著,心虛地愣住了,當他回過神要退開時,已被她拽住了衣襟。

  「你方才對我做了什麼?」墨清暖眼也不眨的瞪著他,質問道。

  他臉上掠過一絲赧然,含糊的說道:「我只是見你似乎作了惡夢,想叫醒你。」

  「你休想騙人,你剛才分明親了我!」不容他狡辯,她指控道。

  「沒這回事!」他情急之下一口否認。

  「你敢做不敢認,還是不是個男人?」她寒著臉,不滿的指責他。

  他被她的不依不饒給逼得惱羞成怒,「那你想怎麼樣?」不過就是一時意亂情迷偷親了她一下,她一個姑娘家,一直纏著他追問這事,羞不羞啊?

  「當然是……親回來!」墨清暖一把勾下他的頸子,猝不及防的吻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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