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粥鋪西施 | 上頁 下頁


  被她帶來後堂,能這般親近她,風遠有些受寵若驚,心情一時緊張,有些結結巴巴,“孫、孫姑娘用不著這麼客氣。”

  她靜靜注視著他,想起昨晚作的那個夢,昨夜她終於看清那夢境之人的面容,讓她不可思議的是,那人的長相竟與風遠一模一樣,不知這樣的夢預示了什麼,可思及那夢裡的結局,又令她不寒而慄。

  她語氣淡然婉轉的說:“風大將軍喜吃咱們鋪子的粥,是咱們的榮幸,我可將粥譜寫出來,交給貴府廚子,再由貴府廚子照著粥譜做,風大將軍便無須再親自來咱們鋪子吃粥了。”

  聽出她的意思竟是叫他別再來,風遠急得開口,“我府裡廚子笨得很,只會做些粗食,縱使照著孫姑娘的粥譜來做,也熬煮不出一樣的味道來。”

  她提了個方法,“或者讓貴府廚子過來一趟,我親自教他熬粥亦可。”

  “不不不,他那人笨得沒藥救,就算你手把手教他,他也學不會。”風遠死命詆毀自家廚子。

  遠在將軍府的廚子忽然打了個噴嚏。

  端著五碗粥進來的紫娟沒聽見他們前後的談話,納悶的問:“這麼笨的廚子,將軍怎麼還用著他?”

  風遠信口胡謅,“這廚子本是我軍中一個弟兄,因先前受了傷,沒辦法再待在軍隊裡,他會煮幾道粗食,我便留他在廚房當廚子。”

  在將軍府無端被造謠的廚子,再狠狠連打了幾個噴嚏。

  “將軍真是心善。”紫娟敬佩的說了句,將粥端到他面前,熱絡的說道:“這粥剛熬好,大將軍快趁熱吃。”

  風遠也不再說話,端起碗唏哩呼嚕的喝著粥。

  孫絡晴不想讓他再來,但她是阻止不了他的,今生他鐵了心要讓她心甘情願嫁給他,不再重蹈前生覆轍。

  他連吃了五碗粥,也不多留,直接起身。“多謝孫姑娘的粥,告辭。”

  孫絡晴默默目送他離去,想起他塞給她的那只錦盒和那封書信,她先打開錦盒,望見裡頭擺著一副耳墜。

  紫娟瞧見,忍不住拿起那副精緻的白玉耳墜,“小姐,這墜子做工真細緻,把一朵玉蘭花雕得活像真的。”

  她看了眼,再拆閱那封書信觀看,裡頭只寫了幾個字。

  那幾個字,直白得讓孫絡晴不知該做何表情。

  跟在小姐身邊這麼多年,紫娟也識得不少字,探頭望瞭望,把信裡頭那幾個大字給念出聲來——

  “在下與孫姑娘郎才女貌,乃天作之合。”

  念完,她吃驚的張大嘴,看向自家主子,“噫,風大將軍這是想求娶小姐嗎,怪不得送小姐這麼昂貴的耳墜,這幾天還天天來咱們鋪子喝粥。”下一瞬,她面露驚喜再道:“我瞧那風大將軍為人似是不錯,要是小姐嫁給他,他應不會虧待小姐。”

  孫絡晴搖頭,“只憑一副耳墜和一封書信就要我嫁給他,也未免太草率了。”

  憶起那糾纏她多日的夢境,想到最後的結局,她心頭發寒,下意識裡不想與風遠有什麼牽扯,唯恐那場怪異的夢真會實現。

  ***

  孫絡晴回了風遠一封書信,並把那副耳墜一併歸還,信裡也只寫了幾個字。

  信與耳墜是她讓福伯親自送到將軍府的,從下人手裡接過信和被退回來的耳墜,風遠皺起眉頭,當即拆開了信,信上每個字他都認得,但看完後卻一知半解。

  他拿著信,跑去找他以前的軍師、如今在朝廷擔任大學士的宋泰臣,讓他解釋給他聽。

  “你說這信上所寫的這幾句:君是天上雲,妾是地下泥,會合無時日,是什麼意思?”

  宋泰臣約莫三十來歲,面容清瘦,捋著下頷的山羊鬍子,直接把信上的意思解釋給他聽。

  “這上頭所寫的意思是說你是天上的雲,而我是地下的泥,咱們是沒有會合的一天。”

  聽完,風遠惱怒的收攏五指,將信給撕碎。“可惡,她竟敢這麼說!”

  見他這般,宋泰臣不明所以的開口問:“大將軍,這信是何人所寫?”

  他黑著臉沒解釋,如來時一樣匆促的離開。

  他怒著張臉朝粥鋪而去,但來到粥鋪附近,思及前生之事,猛然停下腳步,咬著後牙槽,掉頭回了將軍府。

  像頭被囚困的猛獸一樣,暴躁的來來回回走著,他臉色難看得嚇人,府裡頭的管事察言觀色,吩咐下人別接近廳裡,免得惹怒原就心情不好的將軍。

  “我堂堂一品大將軍,她究竟哪裡看不上我,竟敢回絕我,我不過就是不懂琴棋書畫,可論陣前殺敵,沒人是我的對手,我一拳可以打死一頭老虎,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能辦得到嗎?”他一邊走著一邊念念有詞的低聲咒駡,腳步重得都快把廳裡的地面給踩凹,片刻後他揚聲道:“來人。”

  一直守在外頭不敢出聲的管事趕緊進來,“大將軍有何吩咐?”

  “去,把安陽城裡擅長琴棋書畫的人都給我找來。”他發了狠,要把那些琴棋書畫學會。

  “風大將軍近來平日裡除了上巡防司和京畿大營外,最常去的地方是一處粥鋪。”

  楚天碧與姊姊楚皇后的面容有幾分相似,都有著一雙細長的眉眼和薄唇,他托著腮,聽著手下的稟告。

  “粥鋪?他去那兒做什麼?”武將裡,他與嚴舒波有幾分交情,與風遠卻沒有什麼來往,那日他上青樓找他,說想和他學琴棋書畫之事,讓他有些意外,卻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只當笑話看。

  沒想到掬紅樓的幕後東家秀娘,那日卻央求他在皇后姊姊跟前多提提風遠的不是之處,他詢問她這麼做的原因,她只道與風遠曾有過節,希望能借著皇后的嘴,讓皇上知曉風遠的蠻橫猖狂,別再寵信於他,至於是何過節,她則不肯說。

  因著這事,讓他對風遠這人起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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