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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小姐,前頭有棵樹,當心別撞上去。」

  這幾日容知夏總有些神思不屬,常不知不覺間便走了神,如斟茶時滿了出來,或是走著走著差點去撞了樹這些都是小事。

  此刻她在小院子裡,手拿剪子剪著花枝,卻把自個兒的手給剪出了一個大口子,鮮血登時流了滿手,把菊兒給嚇壞了。

  「啊,小姐剪到手啦,快,去拿金創藥來!」菊兒驚喊,另外一名婢女馬上回屋內去拿藥。

  聞言,容知夏才驚覺到指頭上傳來的疼痛。

  菊兒拿到藥後,一邊幫主子上藥,一邊忍不住叨念,「奴婢先前就說您這幾日老是心不在焉的,不要拿剪子,讓奴婢來就好,您不聽,這下可好,把手都剪出了個這麼大的口子,流了這麼多血,這不痛死了!」

  容知夏蹙起黛眉。「我這幾日也不知是怎麼了,老是有些心神不寧的。」

  「依奴婢看,您這是太思念世子了,打您同世子成親以來,世子還沒離開您這麼久呢,這麼多日沒見著他,您呀,這是患了相思啦!」菊兒替她上完藥包紮好後,打趣道。

  她是因過於思念他嗎?容知夏面露困惑,總覺得徘徊在她心頭的那抹惶惑不安並非如此。

  「世子妃,世子讓人送信回來了。」一名婢女拿著封信快步走過來。

  「快拿過來給我。」聽聞有他的信,容知夏迫不及待催促。

  「是。」婢女見她這麼心急,面上帶笑趕緊將信遞了過去。

  等不及的拆了信,看完後,容知夏方才蹙凝的黛眉舒展開來,錠開歡悅的笑容。

  菊兒取笑道:「我就說小姐是犯了相思吧,喏,這一看完世子寫的信,便眉開眼笑了。」

  容知夏把書信小心收起來,對菊兒輕鬆笑道:「世子說他已剿滅了那批匪寇,還生擒了幾人,就連朝中的內賊也抓到了,他留下一批人繼續守在糧道附近巡查,以防魯金國再派人潛進來,他則和俞將軍親自將人犯押解回來,現下應當正在途中。」

  菊兒喜道:「那太好了,小姐很快就能見到世子,以慰多日的相思。」

  「你這丫頭再敢取笑我試試!」容知夏笑駡,高高揚起的嘴角掩不住好心情。

  「是是是,奴婢不敢了。」菊兒笑眯眯地回道:「不過您這傷要是不早點養好,萬一讓世子回來瞧見了,可要責備奴婢沒伺候好您了。」

  「還胡說!」容知夏笑斥了聲,微笑的站起身,「跟我去父王那兒,我要把這好消息告訴他老人家。」

  然而懷著期待和喜悅的心情連等了十數日,容知夏遲遲沒有盼到墨瀾回來,她推算時間和路程,就算他在路上有所耽擱,這時也該回來了。

  又隔了好幾日,才有下人匆匆來稟,「世子妃,世子回來了……」

  她臉上錠起欣喜的笑靨,攏了攏髮髻,邁過門檻就要出去迎接他,但下人的下一句話卻硬生生止住了她的腳步。

  「但世子受了重傷,至今仍昏迷不醒。」

  「世子怎麼會受傷?他現下在哪?」容知夏一下子慌了。

  「世子一進城便被抬去太醫院了,皇上已命幾位太醫救治世子。」

  「菊兒,快,我要去看看他。」她心頭一緊,跨出門檻時,整個人摔了出去。菊兒急忙扶住她。「小姐,當心!」見主子心緒紊亂,她連忙安慰道:「您先別慌,定定神,世子只是受傷,這會兒又在太醫院,有那麼多位太醫在,世子不會有事的。」

  聞言,容知夏努力讓心神鎮定下來。沒錯,有太醫在,墨瀾不會有事,他不會有事、不會有事……可當她來到太醫院,聽見太醫與送他回來的一名隨從所說的話,她臉色瞬間一白。

  「……世子遭何大人偷襲,滾下山坡,頭磕撞到了石塊,受了重傷,但手裡緊抓著這株草,還交代屬下一定要送來給許太醫,之後世子便厥了過去,這一路上未再清醒。」

  容知夏看到許太醫馬上接過那株草細細看了幾眼,可她實在無暇再細聽許太醫說了什麼,她心口一震,這一路趕回來至少要十幾天,這麼說他已昏迷了十幾天?隨從與許太醫說完話,看見她,急忙過來行禮,「屬下見過世子妃。」

  「世子當真未再醒來?」她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但嗓音仍無法克制的微微顫抖。

  「是。」

  「世子在哪?」

  「幾名太醫正在裡頭為世子會診。」

  「我要進去看他。」她兩隻手緊絞著,強迫自己此刻一定要冷靜,不能在這當口亂了心神。

  她舉步走了進去,一步步走向床榻,而幾位太醫正站在榻邊討論著墨瀾的傷勢。

  「世子後腦的外傷已快痊癒,背上的刀傷也並非是致命傷,眼下仍昏厥不醒,是因磕撞到了頭,頭顱裡頭出了血。」

  「若是外傷流血倒也好治,但這頭顱內出血,可就麻煩了,裡頭的血若無法引出,積在裡面,要是遲遲無法化掉,只怕……」

  說到這兒,幾位太醫俱是搖頭一歎,這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女子的聲音——

  「只怕什麼?」

  領著容知夏的隨從立刻向幾人介紹道:「幾位太醫,這位是我們奉王府世子妃。」

  幾人互相見禮後,容知夏來到床榻邊,看見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墨瀾,瞅見他樵悴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心口猶如被人狠狠捏住,傳來一陣剌痛。

  「不知幾位太醫診治得如何?世子何時會醒來?」她抑下心痛,鎮定的問道。

  「世子何時能轉醒,我等也不敢確定。」一名太醫說道。

  另一名太醫又向她說明,「世子身上的外傷已不礙事,令他昏厥不醒的原因是頭顱裡的傷,依我等之見,世子的頭顱內必然出了血,必須想辦法將那些血給化開,否則……」他話道這兒就打住了,沒說出有兩種可能,一者斃命,一者從此昏厥不醒,成為個不死不活之人。

  「那就請太醫即刻為世子化開那些血。」聞言,容知夏情急的催促。

  「這……」

  幾位太醫面面相覷,低聲交談片刻。

  最後由一名太醫說道:「我等可為世子施針醫治,但能不能化開那些血尚不好說。」

  太醫的話像把巨大的錘子,狠狠砸在容知夏的心上,把她的心給砸得一陣窒息,須臾,她朝幾人躬身請求,「還請太醫盡力救治世子。」

  「世子妃快請起,我等定將盡全力。」只是能不能救得活,此刻就連他們都不敢保證,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秋楓凋零,天地間染上一片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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