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夏洛蔓 > 離婚才說愛 | 上頁 下頁
三十一


  「那你先出去吧,我上個廁所。」應天愛離開洗手台,露出勝利的笑容。

  「對不起,我想問……」

  「你問。」應天愛停下腳步。

  「你很愛雷拓嗎?」

  「當然,不然我回來做什麼?」

  「那過去,這麼多年……你怎麼離得開他?」梁夙霏想知道的是,她該如何做才能從雷拓身旁走開。她試過,但好難,而且,沒有成功過。

  「你意思是我騙你?其實我是在外面混不下去才想起雷拓,想吃回頭草?」應天愛無端地惱羞成怒。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梁夙霏被她頃刻間陰暗扭曲的面孔嚇了一跳。

  「小妹妹,我猜你大概沒吃過苦,沒見過什麼世面……」應天愛冷靜下來,揶揄道:「這個世界不是我愛你,你愛我就可以活下來的,什麼愛不愛的,下次別再問這種暴露自己有多幼稚的問題。」

  梁夙霏不認同應天愛的說法,愛一個人並不幼稚,而且生活的困頓與人生的歷練,只會讓我們更懂得珍惜擁有的愛,而非磨去愛人的能力。

  除了愛自己永遠比愛別人多的人。

  但,她一向不善與人爭辯,也不認為一個人的觀念可以輕易扭轉過來,所以,仍由應天愛對她嗤笑。

  「我出去了。」梁夙霏覺得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

  從化粧室到中庭餐廳的途中,她忽然覺得疲勞,或許是已經十分滿足現在這樣簡單悠閒的生活,天外飛來一筆如此耗心力的『事件』,她才深刻瞭解自己是多麼『與世無爭』。

  不爭,便沒有執著,沒有惡念,沒有比較計較,雲淡風輕,來去自如。

  況且,感情這事不是『爭』便爭得來的,其他諸如名聲、地位、權力、奢華,她更是不懂魅力為何,於是不屑一顧。

  雷拓的心在他自己的身上,雖然她愛他,卻不能也不會強迫他必須以同等的愛回報她,若他仍愛戀著應天愛,她願意祝福。

  『相愛』是多麼美好的字眼,她擁有過、快樂過,只希望他也快樂。

  想通了成天憂心忡忡、忐忑不安並不能解決這些問題,梁夙霏頓時放下了。

  「雷拓呢?」當她回到餐廳,發現雷拓不在位子上。

  「他公司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回來的時候沒遇見他嗎?」

  「沒耶。」梁夙霏坐下。

  「他說離開之前要去跟你說一聲,可能剛好錯過。」

  「小霏……你還好吧?」一位和她較為親密的女性朋友低聲問道。「阿拓那傢伙你也知道的,很難用常理判斷他,更別說控制。」

  「剛剛本來不太好。」梁夙霏吐了吐舌頭。「看到阿拓以前的女朋友居然這麼美,不禁想,他的眼光怎麼愈來愈差,呵,不過,世界上漂亮的女人那麼多,總不能因為自己平凡就天天活在沮喪中吧?所以,去了一趟廁所,錘錘牆,心情就平復了。」

  「哈哈。」朋友見她還能說笑,想必不是真的在意。「不是我八卦,也不是安慰你,其實小愛這次回來,變了很多。」

  「怎麼說?」

  「我不喜歡她的眼神,像在打量什麼、計謀什麼。」朋友歎道:「以前她單純多了,只要一提到舞蹈,整個眼睛都發亮,充滿熱情,我們都喜歡她。不過,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心濁了,眼神也就不再清澈。」

  「也許她遭遇過我們無法想像的困境……」梁夙霏記起她在廁所那揶揄的口吻,可能吃了不少苦。

  「困境,呵……」朋友笑,「我們這票想靠理想吃飯、所謂的藝術家,哪個不是住在困境裡?困境不會污染一個人的心靈,只有貪婪才會。」

  「是也沒錯……」梁夙霏輕輕地點頭,她明白,明白朋友並非指責而是不舍。

  社會像座大染缸沒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至少,我們能選擇染成什麼顏色。

  第九章

  睡前,雷拓打電話給梁夙霏。

  「晚上內湖的展館外頭聚集了幾個抗議人士,現場的員工沒辦法處理,讓我過去一趟,催得很急,所以離開的時候來不及跟你說一聲。」

  「沒關係。」梁夙霏溫柔說道。「抗議什麼呢?明天開幕的非洲手工藝展會不會受影響?」

  「跟展出內容沒有關係,是學生團體,大概是知道今晚有展前記者會,不少媒體到場,為爭取曝光機會,表達自己理念,來碰碰運氣。」

  「結果呢?有沒有媒體訪問?」

  「我找了幾個比較熟的平面媒體記者聽聽他們的想法,至於後續如何我就不過問了。」

  「嗯,現在的年輕人比較勇於表現自己,敢嘗試就多點機會,其實挺不錯的。」

  「對了,我和幾個老朋友打算請應兒吃頓飯,為她接風,這個星期六晚上,你也一起來。」

  「你們幾個那麼久沒見面,一定有好多話要聊,這次我就不去了,既然她人在臺灣,也已經認識,以後一起吃飯的機會有得是。」

  「嗯……是因為……」他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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