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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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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抬頭望向天花板,覺得他像個謎,就連溫怡芬似乎也不大瞭解他的過去。 左桀步上鐵梯,打開門,後方跟著的婦人隨他進入房間。 “什麼事?”他背對著婦人,低頭點了根煙。 “你爸想見你。”這婦人是左桀父親的元配崔宛慈,因為無法生育,才勉強接受丈夫“認領”左桀,給了左桀的生母一筆錢,立下切結書,不得再與她丈夫有任何瓜葛,也不准探望孩子。 不過,左桀的母親是那種傻大姊性格,想見孩子還是會跑到學校去找他,要兒子蹺課陪她到校門口吃碗判冰,管他什麼狗屁切結書,他們母子一直都有聯絡。 “想見就叫他來啊!”左桀嗤笑了聲,轉過身面對崔宛慈。“你不是不准我踩進你們家那間豪宅?” “他住院了,在台大。” 左桀手上的煙頓了頓,隨即走向窗邊,吐了口煙。“喔,還沒死吧?” “你——你這個畜牲——”崔宛慈怒斥。“也不想想誰把你養得這麼大,你現在居然咒他死,你有沒有一點良心,要不是我,你——” “什麼病?”左桀冷冷地問了句,不想再聽她說“如果不是她好心,他現在還跟他的妓女媽媽過著低賤的生活”的那一套。 崔宛慈倏然停嘴,說了也是白說,低賤女人生出來的孩子,跟畜牲沒兩樣,聽不懂人話。 “肝硬化……已經是末期了……”提到丈夫的病,她的聲音明顯顫抖,畢竟做了三十幾年的夫妻,丈夫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她一個女人,膝下無子,未來還不知道會受到什麼欺壓,那時,就再沒有人替她出氣了。 “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算了!”崔宛慈本想馬上載他到醫院,但是,看著他冷漠的背影,她決定放棄。 老實說,她有點怕他,這個孩子很怪異,兩歲時接他回來,安排他住到郊區的一間公寓裡,請了個保母帶他,保母說他從來不哭。 國中時,左桀變得很叛逆,每次崔宛慈到學校、警局帶他回來,拿起棍子往他身上打,他總是站得直挺挺地任她打,死死地盯著她的眼,一聲不吭。 後來,她收斂了,只是嘴上念念,她怕左桀有天會殺了她。 她挾緊皮包,扭身走下樓梯,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一輩子都不必跟他碰面。 崔宛慈離開後,左桀關上屋裡的燈,坐在牆邊,一根煙接著一根煙抽。 他爸? 黑暗中,他咧開嘴角,國小畢業後,他就沒再叫過左康生爸爸。 若是跟崔宛慈比起來,左康生對他算不錯了,供他吃住,每個月匯十萬元給他花用,補償他因為忙而無法盡到父親的責任,不過,也因為對自已的妻子有著愧疚,默許崔宛慈暗地裡惡言、棍棒侍候他。 除了會賺錢之外,左康生是個失敗的丈夫、失職的父親,一個令所有人都痛苦的始作俑者。 手指伸進煙盒裡掏了掏,沒煙了。 他將紙盒捏扁,扔向牆角,起身走向一樓。 “阿桀——”溫怡芬喚住他。 剛聽許樹茵提到的那輛黑色賓士車和貴婦,溫怡芬猜想是左桀的家人,她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只知道他跟家裡的人鬧得很僵,每次那輛賓士車出現,左桀的心情就會變得很糟。 左桀停下腳步,挑眉問:“什麼事?” “你……還好吧?”溫怡芬謹慎地問。 “什麼好不好?”他佯裝不懂她的問題,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小煤炭,下班嘍,走,唱歌去。” 許樹茵也看看手錶。“還有十分鐘。” “沒關係……你們去,店我來收。”溫怡芬因左桀明顯地拒絕她的關心而有些落寞,硬扯出微笑,讓許樹茵提早下班。 “可是……”許櫥茵接過溫怡芬塞到鑲裡的包包,又被推出店門口,可是……她要參賽的設計圖還沒…… “走吧!兩個小時後放你回去趕作業。”左桀大手往她肩上一攬,剛好一百六十公分的她在他臂彎裡像只被老鷹叼住的小鳥,只得往前走。 KTV包廂裡,左桀根本不唱歌,將兩支麥克風都塞給許樹茵,自己一徑地悶著頭喝酒。 “點歌啊!”他將遙控器、歌本全都推到她面前。 許樹茵再怎麼粗線條也知道他心情不好。 她不敢問,知道他也不會告訴她,他像是那種什麼事都往心裡藏,包得密不透風,可以接近他的人,但走不進他的心。 她無意識地翻著歌本,一頁翻過一頁,一頁又翻過一頁。 “找不到想唱的歌?”左桀移到她身畔,也盯著歌本。 “沒有山歌……”她沒精打采地說,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他開心一點。 “啊?”他以為自己聽錯。 “採茶姑娘都嘛要唱山歌。”她隨口胡謅。 “哈哈——”他被她的無厘頭給弄笑了。“唱阿妹的『站在高崗上』啊!” “你確定想聽?阿妹的KEY我唱起來會像殺豬的喔!”他終於笑了。 “我儘量忍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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