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夏洛蔓 > 博愛禁區 > |
二十九 |
|
搬進新的住處,簡單的家具——電視、冰箱、冷氣、床和梳粧檯,好陌生、好冷清。 長這麼大,她沒有獨自在外生活的經驗,她沒叛逆過也從不嚮往獨立自由的人生;她喜歡照顧家人,喜歡被需要,喜歡和家人朋友聚在一起的溫暖勝過冒險犯難的驚險刺激;她就是一個居家型的女人,在和蕭元培交往的過程裡更加瞭解了自己——她欣然接受如此豐富的生活變化,但不會因而迷失自己,沉溺在五光十色中。 倪安蘿從附近的百貨賣場提回一大包清潔用品用具,穿戴起口罩、手套、圍裙,開始用力刷洗環境。 無論如何,她與蕭元培共度過一段好甜蜜、好幸福的時光,也在認識他之後成長、堅強許多,如果被他知道她又為愛感傷,他一定會氣得破口大駡,罵她是個無可救藥、浪費生命的笨蛋。 她才不會被他料中、看扁。她會活得愈來愈自在,愈來愈知足,因為她什麼都沒有失去,所有愛與被愛的記憶……都還在心底。 她打開電視,讓聲音充斥在空蕩的房間,拿著抹布跪在地板上擦拭磁磚,紅著眼眶,微揚著唇,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沒錯,她仍然可以繼續愛他、想念他、祝福他,即使在見不到他的未來……晚上六點多,皮包裡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急忙脫下手套,接起電話。 是蕭元培。 “你已經把東西都搬走了嗎?”他驚訝地問道。 “對啊,已經搬回家了。” “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就走了,我可以開車載你回去。” “其實也沒幾樣東西,難不成還擔心我會走丟?”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是愉悅且輕鬆的。 “這很難說。”他大笑。“只是沒想到你這麼無情,連個吻別都沒有,有這麼迫不及待想離開我?” “你才知道我有多開心拿到特赦金牌,終於解脫了。”她也笑,笑得好心酸。 才離開幾個小時,才聽見他的聲音,她就已經耐不住相思了。 “好、好,你給我記住,等你晚上睡覺發現沒有我在旁邊很不習慣時,就別打電話來撒嬌。” “我要跟我妹擠一張床睡,聊好多心事,才不會打電話給你。” “你有很多心事嗎?”他突然嚴肅問道。“怎麼沒告訴過我?” “我們女人家的悄悄話,你想聽?” “那就算了,肯定沒什麼營養。”他還是那麼嘴賤。“到家就好,我最近會比較忙,沒事就不打電話給你了。” “好……” “先這樣。” “嗯……”倪安蘿的耳朵一直緊貼著手機,手機裡早已一陣寂然,但她以為貼著它就還能感覺另一端的他的氣息,半晌,才發覺自己有多傻氣。 一通電話輕易地將倪安蘿的一鼓作氣泄光了,她呆坐在地板上,提不起半點力氣與心思再接續清潔工作。 直到夜深,她空著肚子,狼狽一身的清潔裝備,疲憊地靠在床緣睡著了。 翌日清晨,倪安蘿醒來,茫茫然望向空無一物的牆面,許久才記起身在何處。瞬間,胸口就像被什麼重物沉沉地撞壓下來,她捂住心窩,痛得淚流滿面。 淚水止不住地浸濕了她的衣襟,她張口卻吸不到空氣,仿佛溺在大海裡就要被淹沒,而這次,再沒有另一個蕭元培惱怒她讓她忘卻悲傷,再沒有另一個蕭元培帶她見識新世界驚嚇得她沒時間檢查傷口——她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泅遊上岸,擺脫滅項的命運。 她勉強撐起身子,收拾地上的清掃用具,進浴室盥洗。 打理好一切後在附近的早餐店吃份簡單的烤吐司,便進學校了。 這一次她很堅強,偽裝得也很成功,無論是同事或家人都沒看出她生活上的驟變,她也儘量讓自己作息如常。 要習慣一個人生活或許需要很多時間,但至少她已經開始往前走,試著去習慣。 偶爾,蕭元培會打電話給她,關心她的近況,她的表現滿分,絲毫不流露出想念,不造成他的負擔。 “我最近好像瘦了不少。”蕭元培的聲音好淒慘。 “怎麼了?生病了嗎?”倪安蘿緊張地問。 “不是……吃慣你做的菜,現在再吃外頭的簡餐,簡直食不知味,又沒時間找你出來好好吃頓大餐。” “要不要我再幫你帶飯去?我早上進學校前去你那裡一趟,把便當掛在門把上,你醒來再微波一下。”聽見他還想念她的廚藝,她不禁激動萬分。如果還能再為他做些什麼,再麻煩也沒關係。 “不用啦,我現在這裡……有點不方便……”他語帶保留地說。 “嗯……好吧……”她明白他的“不方便”的意思。“那就挪點時間,吃點喜歡吃的,你可不像會虐待自己的人。” 或許她可以埋怨他一點都不隱瞞的殘忍,卻無法不愛他。 即使分開,她仍舊是他眼中那個柔情似水的倪安蘿。 “你呢?有沒有吃胖一點?” “有,我爸一天到晚要我多吃點、多吃點,挾到我碗裡的菜都比飯還多了,像養豬一樣。” 她很佩服自己能用如此鎮定的語氣和他說話,能即興編出那麼多憑空捏造的謊言;如果她欣然成全他與他的新歡能換來他毫無壓力的關心,那麼她將永遠微笑等待他的來電。 “呵……你搬回家,你爸很開心?” “當然啊,我是他的寶貝女兒嘛!” “我猜他以前一定很恨我,恨我霸佔了他的寶貝女兒一年多。” “沒有的事……”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