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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顧放點點頭,“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訴娘娘一聲,我們隨後就到。”

  等那宮女跑了,顧放才對秦芾說:“芾兒,我娘她為人不錯,不難相處的。”

  秦芾笑著揮揮手。

  “我沒有事的,更何況知道母后還是南安舊人,我就更加應該去拜見她了。”

  她知道顧放不放心,是怕又有什麼意外,然後委屈了她,所以才會事先對她言明,這樣子,她反而不好意思了,她秦芾又不是什麼弱質女流,風一吹就要倒地。“連威武的天子尚且不怕,我怎麼會怕一個美麗的婦人昵?”

  她朝他擠了擠眼。

  顧放心中想,不知她心裡是否也如她臉上那般明媚。

  “顧放,你帶路吧。”

  順著皇宮,繞過花園,不多時,他們就來到成娘娘居住的地方了。初甯宮位於皇宮的西側,那是一個非常華麗的宮殿,金碧輝煌、流光異彩,足見皇帝對於這位娘娘的寵愛了。而成娘娘是一個安靜的美貌女子,她像許多南安的貴婦人一樣,細緻而小巧,充滿了尊貴之氣,如同一顆小小的晶石。

  秦芾不知道那位西宮的顧娘娘是如何樣子,但若她身為男子,也必然被她獨有的清雅而吸引,傾盡一生柔情。

  “芾兒給娘娘請安。”

  她盈盈欲下拜,成娘娘卻笑著攔住了她。“芾兒不必如此。”她拉過了秦芾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膝前,親熱不已。“芾兒以後千萬不要叫我娘娘,聽了怪生疏的,還是隨著放兒叫我娘親吧。”

  秦芾自小失母,對於上了年紀的婦人,親近感總會油然而生,因而她難得乖巧地叫了一聲,“娘親。”

  顧放和成娘娘早就見慣各色人的敷衍,以為她也是如此,卻未猜到秦芾心裡是真的喜歡這位來自南安的東駿女子。

  那天,成娘娘盛情挽留,要她一起用膳,而她也就半推半就留了下來。看著成娘娘不時地為她布菜,她似乎又回到十歲左右,美麗的娘親總在身側噓寒問暖的。

  那天回府的時候,夜已經很深,她堅持要走回去,顧放只好陪著她一起走。天氣不錯,還可以看見星星,唯一的遺憾就是天太冷了,當然把皮毛領子牢牢地裹住脖子時,還是很暖很暖的。

  她在不甚熱鬧的路上又是跳又是蹦的,顧放不知她究竟是怎麼了,更加不知道迎著天、迎著風的她,眼中早就漸漸染上輕霧。

  他在她的身後,不時地喊,“芾兒,天氣冷,回馬車吧。”

  她卻是裝作沒有聽見,當然也或許是她真的沒有在聽吧。她的心是一個人的,或許曾經屬於爹親,屬於娘親,屬於南安,也屬於桃花,如今卻只能屬於自己了。

  任性的後果果然是滿嚴重的,很少生病的她居然開始發起高熱。

  顧放想要照顧她,她卻總是不讓,什麼都要自己處理,哪怕是在最最虛弱的時候。

  他說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的病人,即使生了病,還可以一徑的微笑。

  秦芾則說:“生病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人要是一直不生病,那准是一個傻子。”

  顧放聽著就笑了,也知道她應該沒有問題,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的。

  生病的那幾天,心裡其實很苦,總是像個小孩子一樣沒日沒夜的想著娘親,我也知道這樣只會痛苦沒有意義,可是思緒自有它的主張。

  心裡雖苦,但臉上卻還是要笑著,娘親曾經說我過於執著,過於倔強,什麼事情都喜歡自己背、自己扛,大約真的叫她說中了。

  好在病好的那天,心也終於恢復寧靜,去爬羅明山,快要到半山腰的時候,看見了顧炎,他正和一個身穿黃色織錦的女子在一起說話,雖然隔得很遠,也未互相打招呼,但還是發現他若有若無的關切。她想,若不是身邊有著旁人,也許他就會過來的,這樣一想,心便又亂了,似乎期待著什麼,又在排斥著什麼,難以厘清。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複雜的心緒,反而讓我不願再次見到他了。好在他也很忙,我們幾乎少有偶遇的機會了。見不到顧炎,卻常常可以看見顧征,這個小老頭似乎開始對我這個南安的小女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不但聽了我的話,讓一個通曉南安文化的北印官吏去雲淄管理事務,更加常讓顧放帶話給我,要我去他那裡。

  我自然也是樂得如此的,說一些南安的風土人情,提一下南安人民的勤勞熱情,我就是要說得他對南安起好感,從此再也不起興兵之念。想想似乎很難,不過沒有關係,我秦芾有得是時間。

  那年冬天就這樣熱熱鬧鬧地過去了。

  然後是春天,然後過不了多久便又是冬天了。

  春來秋往,我的生活又在一個新的地方有了一個新的起點。

  ——秦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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