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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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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快要入夏了,今年的春天就要去了。」秦軒有些感慨的說。 「春來秋往,本是人生常態,淺離也是看過人生起伏之人,怎麼會對此長歎不已呢?」葉玄真微微嘲笑他的矛盾。 秦軒把手伸出窗外,正好接住幾片飛來的桃花,「那麼應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嗎?」 葉玄真心裡以為,他這樣的人本應笑看浮雲眼前過,紅塵不沾身的,只是當他說出口時,話卻不再是心裡所想的。「或許是,或許不是,在命運之中的生命,恐怕沒有人可以真正做到這樣的豁達和瀟灑。」 秦軒聽出他話裡的哀傷,不免有些後悔引起這樣的話題。不想他繼續不開心。他轉了個話題。 「玄真,明年的今日,不知你在何處?」 「浮萍隨風搖,風往哪兒,我就往哪兒。」這是玩笑之語,實際上卻道出了他的心事。「怎麼,淺離要留我做客嗎?」他挑起秀眉,看著他。 「是呀,要是明年的春天你還在這裡,我們再去賞桃花。」他半眯著眼,似乎在想像那一天的美好。他當然看得出葉玄真已經在計畫離開,可是他實在不願意這樣。 「明年?今年尚未過完,就想著明年,未免太遠。」 葉玄真邊說邊去拿酒,秦軒也在這時準備拿酒,不意兩人雙手相觸,彼此的溫度奇妙地交織在一起。葉玄真的手,有些冷中帶暖,如冬天的初雪,秦軒的手,是溫中有寒,如秋天的清風。 兩人心頭俱是一跳,又馬上分開。避開彼此糾結的視線。 葉玄真佯裝無事地繼續剛才的話題,「明年,實在太遠,未來是自己所無法掌握的。」 秦軒依著他的話接口,「未雨綢繆,總也不錯。」 他溫和地微笑,眼中流動著特別溫存的光彩。葉玄真看著他的笑,一見也笑了,不由自主。 「是呀,不錯,那就明年,我們一起賞花去。」 夜不知不覺來了,人也不知不覺有了些醉意。但秦軒始終沒有離去之意,而葉玄真也沒有趕他的意思。 「淺離,你可有作過夢?你可有自己想要而要不到的?」葉玄真認真地問他,這樣的話,若是全然的清醒,他是不會開口問的,畢竟如此內心深處的懷疑,是不能也不願與外人分享的,可是,此刻不同,因為他已是半醉。 半醉的秦軒也沒有了日間假裝的面具,這樣反倒變得可愛起來。「扁扁一葉舟,江中獨垂釣,兩岸花紛飛,爛漫三月桃。」 他抬起頭來,幽紅的眸光有些忽明忽暗,看不真切。「那是你的願望?」 秦軒笑得天真,有幾分孩子樣。「怎麼不是,我想總有那麼一天,我要這樣,想要如何就如何。」 「為什麼要總有一天,現在不行嗎?」他反問他。 「現在,不行的。」秦軒豎起指,搖了好幾下。「現在我有更加想要做的事情。」 「那是什麼?」 「我想要陛下可以高枕無憂,可以不再如此憂傷;我想要這朝堂之上,沒有欺騙、沒有爭權奪勢,臣下想到的只有如何為國出力:我想要這國土再也沒有戰爭。百姓不會擔心吃不飽、穿不暖,不會擔心自己的東西被異國人所掠奪。」 一股熱氣突然就湧了起來,眼眶中有了眼淚,葉玄真記起了軒亦毅然決定去補天時的模樣,他不也曾說過,「我希望,能憑自己的力量,去挽救三界的蒼生:我希望,能以這份靈魂,免去神魔相爭的不幸。」 然後,他終於去了。去補那個因為父親和天上的火神君爭奪權勢而造成的天洞。他是如此慈悲而善良,結局卻是如此淒涼。火神君害怕軒亦與他相爭,趁他補天之際暗下殺手,可惜火神君卻還是算錯了一步,他滿心以為他的父親——火族的魔君死了,他就是理所當然三界之主,卻不料還是犯下了不可彌補的錯誤。 軒亦那時以全部的神力封入三十六塊天界的靈石中,想要把這三十六塊靈石填滿三界裂開的痕跡,只可惜大功就要完成之際,卻毀于一時,三十六塊填了三十五塊,獨獨漏了支撐天界中心——天境無涯的那一塊。於是,天界毀了,天境無涯成了空氣裡的灰塵,不復存在,而神界真正逃出那場劫難的恐怕也是寥寥數人。 「為什麼要這樣?自己能活著,能夠自由的笑、自由的呼吸,這樣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這樣?」這樣的一個問題在心中已經很久,他知道如果再不問出口,自己遲早是會生病的,「如此心善?」 秦軒回答了他,也許也是替來不及回答的軒亦給出答案。「可是,除了自己,始終還有別人呀,我愛他們,每一個人都愛。」 「他們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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