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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撫來,琴音自如行雲流水。葉玄真以為秦軒那樣的人物,必然喜歡清雅的曲子,卻不料他彈的竟然是一曲「出關」,氣勢宏偉,少年淩雲壯志,搏擊長空盡在其中。

  他不禁有些動容。這個與軒亦有些相似,卻又全然不同的人,雖然有所不同,卻依舊讓他有了傾慕之意。這容貌、這談吐、這才情,這份難得的豁達與自在,皆是他心動的理由。

  就連不懂琴韻的蘆兒也聽得如癡如醉。

  一曲方罷。

  葉玄真難得地讚美,「秦家秦軒,名不虛傳,玄真甘拜下風了。」

  秦軒微微一笑,「胡亂彈奏而已,哪裡比得上玄真的琴聲動聽。」

  「不,那不過是依樣畫葫蘆罷了,我根本就找不到那首曲子原來的真韻。」他苦笑,也許正因為如此,才始終無法喚醒走了的軒亦,

  「原來?是那位死去的琴者嗎哦不認為還會有人能把這首曲子彈得更好,」

  低層的曲,看重的是調,中層的曲,看重的是意,而最為上層的曲,看重的則是情。如此情濃,怎會不好。

  「死,我何時說過他死了。」葉玄真笑得哀然,『他不過是遠行而去,這些年我尋尋覓覓就是一直在找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尋訪那些愛琴者、好琴者,可惜始終不是他。」

  原來不是死別,是生離。

  這樣的遭遇,其實是一樣不幸。

  「難怪你會遠離故鄉,來到這裡。我相信,他的曲子必然很好,但是我在玄真這裡看見了相知相惜的懷念,畢竟,天下難得知音人,玄真,我相信,以玄真的執著,必然會有夢想成真的一天,」

  葉玄真微笑,「天下難得知音人?夢想成真?淺離,多謝貴言。」

  「若是朋友,希望不要再言謝了。」

  「朋友?相識不過半盞茶,如何是朋友?」他問得認真,

  蘆兒也在一旁取笑,「就是,公子是什麼人物,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為朋友的。」

  「相知不在時間的長短,我與玄真因琴而相識,我欽佩玄真的琴技,喜歡你的坦白率真,更加佩服你的執著。如此相慕,為何不能成為朋友?」

  「說得好,我葉玄真願意結交你這個不過認識半盞茶的朋友。蘆兒,午膳備好了嗎?」他問,「我與秦公子一見如故,不如淺寓就留下來,吃個便飯,這樣可好?」

  「公子,午膳早就備齊了。」

  「多謝盛情,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他自然同意,

  兩人才剛剛坐好,清明卻突然奔上了樓,飛奔到主子跟前,低聲地在他的耳邊說:「公子,燕老將軍回來了,現在正在家中,」

  秦軒的眉尖一下子展了開來,眼裡更是多了抹喜悅之情。他起身,對著葉玄真一臉的歉意。

  「玄真。」

  葉玄真見了他們的低低竊語以及他的表情,了然的淡然一笑。

  「我知道,淺離身在宮中,自然有許多大事,玄真又怎好耽誤。」這樣的語氣,禮貌而疏遠,沒了剛才的默契。

  「玄真,今日突有要事,辜負玄真一番好意,下次定然登門謝罪。」

  「玄真不敢,蘆兒,送客吧。」他笑著說道,幽紅的眸光裡看不出心情。

  秦軒本想再說什麼,可終究還是沒有開口,逕自隨著蘆兒下樓。

  葉玄真站在窗前,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不知不覺的歎了口氣。

  蘆兒再上樓來時,看見主子的模樣,於是就問:「公子,你在生氣?」

  「我怎會生氣,我只是在想,看來人生除了自由自在之外,確實有許多吸引人的地方。少年得志,萬千皇恩集於一身,確實令人羡慕。」

  蘆兒搖搖頭,「公子果然是生氣了。」

  『我氣什麼?」

  「也許是氣秦公子吧,氣他不把公子當做朋友,說走就走,氣他辜負公子的盛情,氣他也不過是人間一個平庸的爭權奪利者。可是,以前遇見這樣的人,公子只會避而不見,甚至出言諷刺,卻從來沒有如此生悶氣過。公子,秦公子他是不是就是你要找的人呀?」蘆兒開始懷疑了,傳說,風神是一個極為優雅瀟灑的神仙,他不愛權勢、不愛富貴,把真情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他美麗,他聰明,也從容而真誠,今天見到的這位秦公子倒有幾分像他。

  葉玄真搖搖頭,

  「不是,他不是。雖然他們很像,卻僅僅是氣質的相似而已,」他淺笑一記,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一般,「蘆兒,也許我是在生氣,等了那麼多年,卻始終是失望,我能不生氣嗎?至於秦淺離,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關心一個才不過認識一會兒的人

  「公子不是說,秦公子與您有緣,是朋友嗎?」

  「朋友?他和我是嗎?」他問。「像嗎?」

  蘆兒回答。「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看得出來,秦公子對公子而言,和我們以前遇到的人類是不同的。」他瞪著大眼睛盯著主子說。

  「他和別人也是一樣的,若說有什麼區別,那就是他給了我一絲對於過去的懷念,僅此而已。」他睞了小僮一眼,「哼,真是自作聰明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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