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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半晌,他問出一句,這句話同時吊高兩顆、心懸著的、心擺擺蕩蕩,一顆是懺情,一顆是艱澀。

  “他拋棄你們母子嗎?”他再度催生她的答案。

  “他是個好人。”吞下哽咽,小書搖搖頭,拒絕回憶。

  她竟然用“好人”來形容他?冠耘頭一次理解無地自容是什麼感覺。

  “他再好,都是個不負責的男人。”冠耘批判自己。

  “夠了,我的故事結束,接下來我們的故事開始,盲胞小姐為了賺錢,要動手為小說家服務……”

  小書的話提醒冠耘。是啊,悲劇結束,他為什麼不能開另一章喜劇?

  沒錯,之前他們的故事寫壞了,這回他要彌補所有錯誤,盡心用力,從頭開始鋪陳兩人之間。

  她想要愛情,他給!她想要他的心,他送!她想要婚姻,沒問題!她想要的一切一切,他無條件奉上。

  第七章

  為開啟新故事,冠耘回到墾丁,結束舊故事。

  甫回到牧場,情緒經常處於不滿狀態的蘇真嬋,居然滿面笑容迎接他,這讓冠耘有幾分錯愕,但錯愕只有一下,他隨即明白,她有事央求他。

  冠耘不動聲色,等她主動提起。

  果然,她挨到他身邊,勾住他的手臂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他們之間會出現好消息?詭異!

  “有事?”

  “當然有事,告訴你,你要當爸爸羅!”蘇真嬋羞紅臉頰,笑盈盈望他。

  “我?媽媽是誰?”

  “你在開玩笑啊,媽媽不是我還有誰?難不成你在外麵包養二奶?我看你也沒那等本事,光應付我,你就心有餘力不足了。”

  這是蘇真嬋對冠耘的評論。結婚多年,他不碰她,也沒正眼看過哪個女人,連那個夜裡,喝下加了藥的牛奶也不見反應,除開性無能,她找不到其他合理解釋。

  “我不知道我們幾時有過親密關係。”他譏諷。

  “哦,你想賴,我們回臺灣的那天晚上啊!你都忘記自己多熱情了,要不是你那天表現良好,我老早飛到臺北要求爸媽,我要離婚了。”

  她說得杏眉含笑。這下子可好,孩子找到父親,她的婚外情可以繼續,另一方面又能穩坐姜夫人位置,享受奢華生活,她真佩服自己的聰明。

  吊起眉,冠耘懂了,他想起初回臺灣隔天,發現她睡在自己身邊,所有的事情在瞬間全串成答案。

  從上飛機,蘇真嬋吵鬧,吵著要在最快的時間回美國,冠耘告訴她不可能,這回他們要留在臺灣半年以上,這個答案讓她臉色鐵青。但一到晚上,蘇真嬋態度大逆轉,她穿起性感睡衣,嫻淑地倒杯牛奶給他,硬纏著他喝下去。

  認真想想,也是可悲,結婚五年,她居然不曉得,雖然他開牧場,卻是個打死不碰牛奶的怪人。

  於是,他進浴室將牛奶倒掉,沒融化的白色顆粒留在盥洗盆,當時他沒仔細注意,一直以為牛奶品質有問題,現在,真相大白……原來……

  冠耘微笑,事情比他預計的更容易。“我不記得了。”

  蘇真嬋誤解他的微笑,以為他願意認下這筆。“對啊,事後你睡得像頭豬。”

  停止腳步,冠耘決定不再和她周旋,既然她把剪刀送到他手邊,他再不順勢剪去他們的婚姻,未免對不起自己。

  面對她,冠耘出奇冷靜。

  “那杯牛奶我並沒有喝掉,所以你在裡面加的料不在我的肚子裡,至於你的孩子——我不知道父親是誰,Peter、Scott還是Sam?說實話,我並不感興趣,但我不會容許妻子送線帽給我戴,所以,你自己考慮清楚,是要 主動提出離婚,我付給你兩千萬贍養費?還是我提出通姦,訴訟離婚?”

  “你、你說我……不,你沒證據。”蘇真嬋挺起胸,不認輸。

  怎會搞成這結局?計畫得好好的事情,萬無一失啊!肯定是他在虛張聲勢。

  “你要證據?人證物證,我多到可以集結成書,不拿出來,是看在我們兩家相交多年的份上。下午我的弟弟妹妹會到牧場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不然,我將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

  “你不可能有證據。”蘇真嬋不敢相信,自己會輸在最後關頭。

  “你認為兩千萬,可以買到幾個和你有染的男人出面作證?還有,下次和男人幽會,最好選擇在客房部,不要貪求刺激,很多牧場都會架設監視攝影機。”話說完,他掉頭走開,留下手足無措的蘇真嬋。

  蘇真嬋是任性,但她快刀斬亂麻的行事作風也讓冠耘激賞!沒有哭哭啼啼、沒有煩人的低姿態哀求,主動找律師、簽下離婚協議書,省略了他許多麻煩。

  然後,他集合弟弟、妹妹,弟媳、妹婿,他以最平靜的口吻陳述和小書、文沛鈴之間的恩怨誤解,他在他們面前放下自尊,剖析自己的感情,最後,他說——我要重新贏得小書。

  這回,他得到支持,尤其是“傅太太”和“傅先生”的支持。

  回到臺北,他等在按摩中心門前,四點,小書準時拿起她的手杖,出門接兒子,淺淺的笑意掛起,難怪所有人都認為失明的小書比看得見的小書來得幸福,趨向前,冠耘向她打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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