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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就算你譭謗成功,得到牧場所有人的支持,我要娶的人,還是真嬋,絕對不會是你。”

  略過他的話,她選擇性失聰,沒到最後關頭,她學不來放棄,小書的韌性強得嚇人。自會走路起,她就學會自己生存,她要的一切東西都是靠自己爭取來的,這回,她爭取愛情,不放手。

  低眉,兩道細細的柳眉掛上失意,偷偷在他看不見的角落,流泄心情。

  “我不希望你在背後使手段,讓我更看不起你。”

  “是的,冠耘先生。”他總是有能力讓她覺得自己很卑賤,苦笑,她用笑掩飾滴血的心。

  “你最好是說到做到,要是再讓我知道你在背後挑撥,你很清楚,我會選擇讓誰離開這裡。”

  冠耘欺負她,欺負得很自然,他企圖讓自己的憤怒在她身上獲得平復,第一次對愛情的認知,教會他不再相信感覺。

  是的,他不再相信自己的感覺,所以,他不相信小書待他是真心,認定她的所有犧牲,純為釣得大魚,認定小書和文沛鈴屬於同款女性。

  他要冷眼旁觀,緊緊盯住她的一舉一動,看看她會在哪天哪分鐘,露出醜陋真面貌。

  “是的,冠耘先生。”

  “很好,開始準備晚餐了嗎?真嬋想吃八寶雞。”他只在她面前,表露對真嬋的寵愛。

  “是,我要去雞舍抓雞。”

  “真嬋喜歡吃林媽媽的醃梅子,她明天要回臺北,幫她準備幾甕帶回去。”

  “是。”

  他說什麼,小書都回答是,她不願他有一絲絲不順心。

  “你到馬房,叫阿德把馬準備好,我要帶真嬋去兜風。”

  “是。”

  他的挑釁挑不起她波動情緒,若她表現出嫉妒,他或者有些許成就,但她是個深藏不露的對手,低低的頭、低低的眉,他看不出她隱藏在恭謙的表像下,是怎樣的猙獰面目。

  冠耘離開,小書抬眸,他看不見的表情在此時出現,然他估計錯誤,小書不是嫉妒而是羡慕。

  “好好哦,騎馬兜風……”

  那場景——她幻想過N千次,想坐在他懷前,隨著馬匹馳騁,幸福在風中揚起,春天刷過耳際。

  輕聲喟歎,小書給自己打氣,有那麼一天的,只要她的愛情不斷、她的信心不減,他會看見她、愛上她……

  小書不笨,虧吃多了,她學會自衛。

  譬如蘇真嬋縮在桌邊那只腳,上回臨時踢出,害小書把熱湯灑在自己手上,當然,蘇真嬋的腿免不了也遭點小殃,可這點小傷讓她作足了戲,又是醫生、又是哀嗚,直喊小書對她心存不軌。

  那次小書沒說話,默默拿來抹布,把桌子、椅子連同地板周道全收拾過,才繞回廚房泡冷水,要不是尾隨而來的幼幼瞧見,誰會知道她的傷比蘇真嬋嚴重了好幾倍?從此,她學會經過蘇真嬋身邊時,瞄一眼她的腿,往外多跨三步。

  這些小動作,冠耘都看在眼裡,可惡的是,他寧願配合蘇真嬋的大爛戲,對小書說上一頓。

  私心底,他在期待小書反抗,但小書並不,她像捕蠅草,再苦、再惡劣的環境都能生存,只盼小小葉片能捕得他的心,所以,對於冠耘的指責,她只是淡淡點頭,淡淡回答:“是,冠耘先生。”

  她的反應總讓冠耘失望,頭腦清晰時,他會問自己,為什麼那麼無聊?理智缺席時,他會告訴自己,他就是不要她好過!

  蘇真嬋的腿又來了,小書不動聲色,轉換方向,從季揚身邊上菜。

  “小書,幫我拿雞肉。”

  蘇真嬋趾高氣揚,彷佛小書是她從臺北帶來的貼身女傭。

  小題不明白大哥的心態,他是個無法容許女人傲慢的男人啊!為什麼偏對蘇真嬋處處將就?為什麼她戲演得那麼假,他還樂意當個好觀眾?

  對這點,小題的直覺認定是——大哥愛蘇真嬋,愛到不能自已,愛情的盲目全反應在冠耘身上。

  於是小題不斷勸小書離開,問題是一個壞、一個癡,她沒能耐勸得了誰,到最後,對於他們,她只能採取不聞不問的消極態度。

  蘇真嬋的叫喚聲止住小書的腳步。她折回來,小心翼翼來到她身邊,拿起公筷母匙,為她挑出滿碗菜肴,退到身後,小書等她一句——無事退朝。

  “小書,你下午到我房間做什麼?”蘇真嬋說話。

  中午?到她房間?牧場裡有女鬼,名叫小書?小書吞吞口水,知道自己又被強行邀約,演出一場大爛戲。

  “說話呀!你是不是需要一點時間編謊話?”蘇真嬋好整以暇地挑出一塊鮮嫩雞肉,放進嘴裡。她說謊不存心驚,仗恃著冠耘對她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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