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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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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非要那些虛名才能留住你的人?」 「對我來講,那些的意義不僅僅是虛名。」 「撤除這些,我要怎麼做才能擁有你的人?」 「有我的心還不夠嗎?」她甚至連他的心都不敢苛求。 「不夠!我要完完整整的席歡兒。」她苦笑,連她自己都擁有不了完整的席歡兒,現在的席歡兒缺了一顆心、缺了愛人的力量,哪還能完整? 「那——就拿我要的東西來換。」她厭惡自己把愛情拿到天秤上論斤算兩議價,她並沒有那麼市儈,但唯有如此才能徹底剪斷他們曖昧不明的愛情。 「你仍然堅持……」 「是的!我堅持。」他沉默了。拉起她的手,他們繼續朝村裡前進。 *** 在大家看到雷爾的刹那間,歡兒更明白了他們兩人間的距離。村人崇拜地圍著他,心中所有感謝的話盡在這時間內傾巢而出。 歡兒輕輕地鬆開他的手、切斷兩人間的所有牽絆,一個人躲回她的樺樹林。 「嗨,我回來了,你們好嗎?」倚在樹下,她用臉頰貼著粗粗的樹皮,冰冰涼涼的樹蔭為她擋住刺目的陽光,也為她縫起受傷的心。 環住樹幹像環住「他」的腰際,這兩個月來,她習慣了與他親昵的舉止,習慣了他粗暴中帶著的溫柔,往後他們將成陌路,在生命流轉中對彼此模糊。 沒有人在,她的淚可以肆無忌憚地流,一顆一顆、一串一串……不止不歇。 「老師,你為什麼哭?」一隻小小的手扯住她的裙擺。 歡兒轉過頭來,看見一臉焦惶的希希,她蹲下身抱住他。「幾個月沒見,你長高好多。」 「老師,誰欺負你?我去打他。」她搖搖頭,苦笑著說:「為什麼我投資在你身上的愛能獲得回饋,而投資在他身上的卻是血本無歸?」 「老師……我聽不懂。」他無辜地說。 「傻瓜小孩,我是想念你們,再看到你太高興才會哭的啊!」她抱住他,強迫自己將剩下的淚水吞回腹中。 「我也一樣,每次想你的時候就躲在棉被裡偷偷的哭。」他天真的回答。 「現在我回家了,又可以天天看到希希。」 「老師不喜歡住在城堡裡面嗎?可是村裡好多大姐姐都很羡慕你可以到城堡裡去,她們說裡面有好吃的東西、漂亮的衣服、好軟好軟的床,還有英俊的爵爺,大家都說你很幸運耶。」 「人都是這樣子,沒去過的地方都覺得是最好的,等她們去過後就會覺得還是自己的家最可愛。」 「為什麼?」 「因為城堡裡沒有一個希希呀!」 「好!我以後天天陪你玩,你不要再哭了哦。」歡兒點點頭,抱起他小小的身子迎向璀璨的夕陽。 揮去淚水,不哭了!哭過這一場,憑弔過她無疾而終的愛情,她該收拾自己的心重新適應沒有他的生活。 *** 翻著莎士比亞的劇本,雷爾想起害怕悲劇的歡兒,她還好嗎?學校的工程他提早動工了,負責興建學校的建築師天天都會到堡裡來報告工程進度,到目前為止情況都很順利。 新教師也從巴黎來到聖米歇爾村,並住進村裡,由史牧師和歡兒負責招待。村裡的一切都欣欣向榮、繁華升平。 但派出去的人回來報告,他們說歡兒照往昔的腳步工作休息,表面上跟以前都一樣,但心細的鄰居發現她瘦了,愛笑愛叫的她變得沉默寡言、不太與人交談,歡兒變成了悲兒。 他們說她常常拿著一本書到村外的樺樹林,小手翻著書頁,眼睛卻對著天邊夕陽發呆,久久不發一言,只是不斷歎息。他們說她常常發怔,好幾次差點兒被迎面而來的馬撞上。他們說…… 這一堆消息弄得他膽顫心驚,她不好過他也不舒坦呐!是她的固執阻隔他的關心,既然推開他的照顧,她就該把自己照料好才是,怎麼能不負責任地讓自己憔悴消沉? 「爵爺,下午茶準備好了,請問要在哪邊用?」阿碌開門輕問。 「拿下去吧,我不餓!」 「爵爺,請恕阿碌冒犯,您這些日子非常不快樂,為什麼呢?」雷爾抬起頭來,看見他臉頰上的劍傷。「還痛不痛?」不知不覺中他盜用了歡兒的話。忽地,他懂了她的心疼。 阿碌摸摸傷口,突然笑出聲。 「阿碌,你笑什麼?」他被笑得一頭霧水。 「那夜我假裝暈倒,歡兒小姐一面幫我處理傷口,一面嘴裡念念有辭,害我差點笑場,戲演不下去了。」 「她念什麼?」對於歡兒的事雷爾很感興趣。最近他常從僕人的口中得知歡兒在堡裡鬧過的鮮事,聽著他們的精彩描述稍稍減輕了他對歡兒的思念。 「她說劃了這一刀我們主僕就更像了,她要我別學您成天板著臉會嚇壞別人,她還……」想到這裡,他笑得更開心了。 「還怎樣?」 「她臭駡艾特家的人一頓,說他們哪裡不好砍,砍在臉上,以後叫我怎麼去面對外人的異樣眼光,還要他們為我娶不到妻子負責。」 「她實在大膽到不知天高地厚。」 「爵爺……」他欲言又止。 「什麼事?」 「去找她吧!她是第一個開啟您心房、帶給您歡樂、幸福的人,也是解除梵亞格堡沉沉暮氣的女人。」他由衷地說。 「怎麼說?」 「她在堡裡的那段日子,爵爺常常不自覺的微笑,整個人爽朗許多。她來——帶來喜悅福音,她走——帶走陽光歡樂,你又回到從前不苟言笑、拒人千里的模樣,除了工作,對許多人事物又恢復那種漠不關心的態度。她在的時候對每個僕人都很好,她教我們……」說起歡兒,他可以三天三夜不止口。 「人生而平等,誰也無權奴役別人?」這笑話他聽過一百次了,她不斷鼓吹僕人們為自己爭取自由,為自己的工作時數向他爭取代價,殊不知堡裡的人早在被買進來時賣身契就撕掉了,他讓他們選擇離開或留下,選擇離開的人他會給他們一筆錢,選擇留下的,他則給他們房子和工作津貼。 「您知道了?」 「我還知道,她要你們在我下達不合理命令時提出反彈。」這個危言聳聽、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似乎不把梵亞格堡的井然秩序弄得一團糟,誓不甘休。 「她是真心對我們好,也是真心為您好。」 「我知道。」所以他從沒怪過她。 「那——為什麼不去找她回來?」 「我……她不會回來的,她要的東西我給不起。」固執如她永遠都不會答應當情婦,而驕傲如他也永遠不容許別人有藉口取笑他的孩子,在這一點上,他們兩人花上一輩子時間都僵持不下。 「歡兒小姐要什麼?若是連您一個堂堂的梵亞格爵爺都給不起,世界上還有誰可以給的起?歡兒小姐不是個貪心的人呀!」 「她要婚姻、要孩子、要完整的家庭。」 「您現在沒有妻子,可以娶她為妻不是嗎?結了婚有小孩就會組成完整的家庭,這是理所當然、無庸置疑的事,怎會為難?」歡兒小姐當他們的女主人是他由衷盼望的!她聰明、勇敢,體貼而善良,這種伯爵夫人燃著大火把也不容易找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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