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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好吧!我只好自力更生了,可是我連高中文憑都沒有,誰會用我呢?對了!聽說跳鋼管舞很好賺……可是我跳舞醜斃了,雖說當公主也可以,可是屁股會被那些噁心的禿頭老男人摸來摸去……"她喃喃自語地盤算著。

  然而她每一個假設都讓耘尉的心臟連嗆三下,聽她說話,他早晚會死於心臟衰竭。

  夠了!我認栽。反正在叔叔追殺來之前先買幾箱膠帶備用,再指導一下織語如何把屍骸組合起來黏妥,死相就不至於太難看。"我在幫一些公司設計程式,那些收人應該養得起你。"

  "你是說——你要收留我?"她臉上倏地浮上喜悅之色。

  "先說好,我只有一個房間、一張床。"

  "我可以打地鋪、睡睡袋。"

  "我很淺眠的,要是你半夜起來哭著找媽媽,我會受不了。"

  "我長大了,不會愛哭,也不會半夜打呼……"

  "我工作的時候很怕吵。"

  "那我用膠帶把嘴巴貼起來,保證不吵到你……"

  月偏影斜,新的故事在涼風中慢慢醞釀起……

  織語的離開引起一陣很大的騷動,直到收到她報平安的家書,大家才又重返定位,按照往常的腳步過日子。

  她的離去讓伯墉學會看開,因為連單純稚氣的織語都明白,強求的感情不會圓滿,他為什麼要對織昀苛求?事實很簡單,就是織語愛他、他愛織昀、而織昀誰也不愛,就把過往當作是春夢一場。夢醒了,不切實際的愛情也跟著煙消雲散。

  織昀、織語都走了,紛擾的感情就此終止,伯墉不再徘徊在情愛邊緣手足無措,他把織昀鎖入記憶深處,禁錮起不安分的心。

  伯墉卯足勁全心致力於工作上,他成了拼命三郎,學起拿破崙,一天只睡四個小時,其他時間全貢獻在醫院裡。

  雖然他還沒正式畢業,但他已著手籌建起"華伯醫院"。

  這是他從小的願望,八歲那年,一手帶大他的祖母因庸醫誤診而延誤病情,她過世後,他就立志長大後要在臺灣設立很多醫院,找到最好的醫生來救人,把那些密醫、庸醫全部淘汰出局。

  拿出企畫書,賀伯墉預定在未來的十五年內,在臺灣地區設立十所連鎖大型綜合醫院,並成立研究部門,引聘國外知名醫學人士來台。門上兩聲輕敲。

  "請進。"

  "學長……"是實習學弟——許敬家。他對伯墉有著崇敬和佩服。

  "有事嗎?"往昔的溫和重新回到他身上,他又是那個謙和有禮的斯文醫生。只有在午夜夢回想起織昀時,他的心才會鼓噪起來。

  "有件事我猶豫了兩天,我想……"他欲言又止。

  "慢慢說,不要緊。"他幫他倒了一杯開水。

  "我叔父在黃婦產科工作,前幾天我去找他,卻意外地碰見羅織昀小姐,她正好是我叔父的病患,我向他詢問羅小姐得了什麼病……"他囁嚅地說。

  伯墉的眉頭高高擰起。她到底會不會照顧自己,從華心出院不到兩個月又要去別的醫院報到了?他無動於衷的一顆心度被翻攪成泥,好脾氣在聽到她的名字時被全數殲滅。

  "她得了什麼病?"他的嗓音裡缺少了溫度。

  "羅小姐懷孕了,胎兒十周,她預約今天下午進行墮胎手術。可是,羅小姐的血壓偏低、血紅素指數太低……"

  十周?她竟然要拿掉他的孩子?一條生命在她服裡是那麼微不足道,她這個動作代表什麼?親手殺死他們的孩子和他們之間的這一段?

  伯墉跳起來再也顧不得任何事,扔下企畫書、抓起車鑰匙往外飛奔而去。

  "學長,我陪你去,你不知道黃婦產科在哪裡……"許敬家隨後跟上。

  甫沖出車門,伯墉就知道自己晚來了一步。

  他緩慢地走向黃婦產科,織昀纖弱的身子倚在診所門口,似乎即將站不住腳,慘白的臉龐上滿是疲憊虛弱,她終究是狠下心殺了他們的結晶。

  伯墉本以為織昀已不能再影響自己,卻在看到她第一眼時,就知道他辦不到。

  "你還好嗎?"伯墉伸出手想扶過她。他有股衝動.好想把她擁在懷中,安慰多日來的相思苦,卻在想起她扼殺了孩子時停住手。

  熟悉的聲音讓她胸口緊縮。是他——那個讓她魂縈夢系的人兒……多日的思念化成盈盈淚水,多想縱容自己就這麼投入他的中大哭一場,可是——不行啊!這麼做只會讓事情更複雜,他和織語間是再也禁不起一點點意外了。

  背過他,狠狠地啃咬手背,逼自己吞下灼熱液體。整理好情緒,等再次面對他時,她已經做好武裝。

  "賀醫師,好久不見,找我有事嗎?"她說得淡然,刻意拉開彼此間的距離。

  "你把孩子拿掉了?"她的態度提醒了他來這裡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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