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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焦憂驚惶的情緒在手術室外的紅燈熄滅時,宣告解除。

  伯墉神情疲憊地剛從手術室走出,織昀、羅獻庭、郭玫杏迫不及待地一湧而上。

  "伯墉……織語她……"郭玫杏緊抓住他的衣袖問道。

  "沒事了,你們可以進去看看她。"他露出安慰人心的笑容。

  "謝謝、謝謝你救了織語一命,但,但我求求你,救了她,就別再讓她。"她懇求之情溢於言表。

  "玫杏,我們進去吧!要死要活都是女兒的命,伯墉救了她一次,她要存心想不開,誰知道之後救活的機率有多少。"他不著痕跡地向伯墉施壓。

  他們走了,留下織昀、伯墉相互凝味,多少話語盡在不言中……

  他青春的胡渣在下巴爭相冒出、皺巴巴的襯衫像鹹萊般掛在身上,煩躁讓他憔悴了幾分,看著他的模樣,她心裡有好多好多的不捨得,原來再堅強的男子碰上感情糾結都灑脫不起來。

  "伯墉……"她欲言又止。

  "為什麼跑出病房?走這麼遠,腳會不會痛?"他一貫的體貼讓她不安的心重新歸了位。

  她搖搖頭。"她——還好嗎?"

  "手上的傷口沒問題,但情緒還不是很穩定。"揉揉鬢角,他的神情疲憊。

  伸手,織昀想拂開他糾結的眉心,但他下意識地閃過了。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她產生無數聯想,他是不願在織語病房外與她親近,或是這場混亂讓他確定了自己感情真正依歸?他……預備收回放在她身上的情愛了?

  織昀試探地問道:"孤挺花開了,你是不是要……終止契約,轉過身不再理我了?"

  "你在說什麼?"他困惑地問道。

  他忘了……忘記自己曾說過的話,說不定這場手術,讓他把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一切一切,包括對她的承諾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這個想法令她安下的心倏地風起雲湧、翻騰不已。

  "我想問你——我們還是盟友嗎?你還分得清『喜歡'和『愛'的相異點嗎?我還有機會等織語長大請她把你還給我嗎?等我發蒼蒼、視茫茫時,你還會在我身邊愛我嗎?"她越問越激動,一個個的問句透露出她無限的恐懼。

  她不該選在這時質詢他的愛,他剛剛才把織語從鬼門關搶救回來,交織在他心底的是許多無法消除掉的罪惡感呀!"我很累了,讓我休息一下,等我想清楚了就去找你。"他必須靜下心來沉澱過多的情緒,讓理智來幫他厘厘這團混亂。

  此刻的他沒辦法、也無能為力去照管她的惶惶不安。

  他也開始不確定了?他要好好弄清楚他們之間是愛,還是同情?也許想清楚後他們就要分道揚鑣了?

  "你要想清楚什麼?想清楚存在我們之間的,是不是一場迷惑?"她的心冷絕了,她下的賭注果真血本無歸……

  "織昀,不要在這時候製造問題。"

  她不是製造問題,是惶惑不安哪!害怕她握在手上的幸福只是鏡花水月,害怕昨夜的情愛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我一直是麻煩製造者,你會不明白嗎?"

  "我們不要吵架,你先回房去好嗎?"他無力地拍拍她的肩膀。在這種心不穩情不定的時刻下,他不要和她討論任何事,免得讓無謂的爭執把情況搞得更糟。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仿佛——仿佛——他們的心也漸漸遠了。

  其實她要求的並不多呀!只要他說聲"是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她就會安心,就會挺起背脊,不怕世人的嘲諷謾駡,可是……他不肯說……

  揮開淚水、強壓下心痛。織昀在手背上咬下一圈深深齒印後,推開手術室的門。

  "羅小姐,很抱歉!織語的身體還很虛弱,不能見客。"剛剛的那位護士小姐口氣不善地擋在門口。

  那護衛的姿態代表著她知道些什麼了嗎?她想轉身回房,卻聽織語的聲音自裡面傳來。"MISS劉請你讓她進來。"織昀拄著拐杖進入。接觸到織語不諒解的憎惡眼光,她的心倏地一緊。

  "我真心待你,你仍拿我當敵人是嗎?收了我的拐杖、我的衣服、我的禮物之余,連我的丈夫你也要一併接收了?"她虛弱的控訴一聲聲敲在她的良知上,狠狠地撩起她的罪惡。

  "我從不介意你分享我的所有、包括父母親的疼愛,可是你怎能那麼貪心,伯墉是我用生命全心去愛的人,你竟然都不放過。"

  織語寒冽的指控宛如冰刀,一刀刀戳得她無路可逃。

  "愛情是雙方面的付出,光是你一個人……"她的道理在這時變得薄弱而不堪一擊。

  "你不能不承認,在你沒有出現之前伯墉一直是愛我的,我們甚至定了彼此的身分,是你有計劃地謀奪了他的愛,羅織昀——我恨你,我會用一輩子、用我全部的生命來恨你,請牢牢地記住,在你的新娘禮服上,將沾滿我羅織語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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