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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第四章

  仲墉投入他所熟悉的聲色世界,那裡面的男男女女正呐喊狂歡,樂聲震耳欲聾。仲墉和老弟一一賀季墉尋個角落,避開正在搜尋獵物的女人。

  他高舉酒杯,讓金黃液體順著食道滑下。

  醉人的酒漸漸滲入仲墉的血管,一寸寸將他的神經細胞麻痹。

  “二哥,你看起來很不愉快?”季墉關心的問道。

  他這個二哥向來是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老狐狸,想讓他心情不愉快談何容易。

  “我今天碰到一個處女。”酒精讓他放鬆戒備,吐出真言。

  “你不會把人家痛宰了吧!這可有違你花花公子的紅顏交友守則。”

  “是又怎樣,是她主動的。”他煩悶地仰頭將酒一口吞下。

  “噢!小紅帽碰上大野狼,從此以後她只剩下一頂小綠帽,可以送給未來的老公戴了。”季墉有些幸災樂禍的調侃道。這次他老哥總算踢到鐵板了,希望仲墉能就此收山,饒了那一大群“蛇放朋友”。

  “閉嘴!”他不耐地叱喝一聲。

  “好吧,我閉嘴!但是閉嘴前我再向最後一個問題,你打算娶她嗎?”

  “不!”他搖頭,十分堅決地否定。

  “唉——可憐的小紅帽,怪只能怪我二哥的魅力峰巡極,連乖乖女也會被你迷惑,露出淫蕩的一面。”季墉開始同情起那索未謀面的女人。“她長得不夠漂亮、三圍不夠標準、身高太矮……”

  他列舉了一堆他“不能『負責的原因。但是,如果今天和他發生這種”複雜關係“的人是像巧巧那樣的超級美女呢?他會不會就樂於負責?

  不!他還是不會,頂多在被押人禮堂時,怨言會少個幾句而且。因此重點是一一他現在還沒有準備要結婚,誰都別想違反他的意願強迫他!

  “這樣的女人要你在她身上浪費一夜的體力,是勉強了些,那麼她是喂你吞下快樂丸、十斤威爾剛,還是乾脆一棒敲昏你,把你硬拖上床?”

  不是、不是、都不是!季墉的諷刺讓他再也不能漠視自己的措,為自己荒謬的行為找出藉口。

  想起之前水水受傷的眼眸、想起她囁嚅地小心賠不是的神情、想起她總是在眾人面前表現得獨立堅強。然後在沒人看見的陰暗角落裡獨自舔舐傷口,不斷問是不是自己不夠好?是不是比巧巧差太多?

  其實她若肯表現出柔弱無助的真實面,也許還會博得別人的同情憐借,可是她偏偏倔強得很,像今晚明明就已經痛得半死,她還硬是不肯讓自己失聲大喊,明明就受了傷還要裝作不在意、竟還搬出一大堆的鬼理論來幫他卸除罪惡感,甚至還謝謝他的“教導”。

  想起今夜,他的頭更痛了。

  “二哥,別再喝了,宿醉很難受的,我送你回去。”

  “不!我不回去!”

  “她還在你的房子裡?”

  仲墉點點頭。

  “那——我們回家?”季墉問得謹慎,卻不敢奢求他會首肯。

  自從大哥娶了織昀後,他就不曾踏入家門一步,並不是他恨大哥大嫂,而是像他這樣一個好勝的男人,很難去正視自己的失敗。

  “好!”仲墉迅速應允。

  仲墉的回應讓季墉一時難以消化,看來那個小處女對他的影響力,不會小於織購。

  水水揉搓著發酸的骨頭倚門引頸而望,等待仲墉的歸返。

  天亮了,他還是沒有回來。他是不是要確定她離開了,才肯出現?

  水水把房間整理好,換下被弄髒的床罩。她開啟每一扇門找尋洗衣機,然而卻在打開書房門時大吃一驚。

  她被他藏書之豐富給震撼!水水咬咬唇克制想往裡面沖的欲望,繼續未完成的工作,直到把床罩丟人洗衣機後,才快手快腳地跑回書房,滿足她那顆早已按捺不住的心。

  看到書,水水的眼睛倏地發光。從小她就有著幻想,希望能擁有像這樣的一間大書房,四面牆上都擺滿了書,空氣間泛著淡淡書香和原木味,然後她會在每個午後手捧一杯清茶、放上古典音樂,讓樂聲和書香陪伴她度過每個悠閒時光!

  看看腕表,她預估洗床單至少要花掉一個小時,換言之,她會有一個小時可以在仲墉的書房裡充分享受。

  水水愉快地從書架上抽出兩本書,沒想到那個滿身銅臭的商人除了商業週刊外,也有不少文學書籍,大概是這些書沖淡他市儈的奸商氣質吧!

  走到CD架前,她選了一塊韋瓦第的“四季”,讓春的交響曲在空氣間飄流回蕩。

  拉開書桌前的原木椅,尚未坐定,她的視線就被桌上的放大照片所吸引。

  她是……水水在腦中迅速分解組織各種可能性,最後推敲出一個機率最大的答案一一她是仲墉的女朋友。

  驀然,她恍然大悟仲墉為什麼要追求巧巧,照片裡的女孩和巧巧有八分相似呵!她一定是他心愛的女人吧!

  既然愛她,那為什麼他還要周旋在那群鴛鴦燕燕之中?

  他們分手了嗎?是女孩嫁作馮婦?還是仲墉移情別戀?抑或是兩人勞燕分飛?

  總之就是有某個原因,讓他們形同陌路、不再聚首,從此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所以仲墉便在人群中尋尋覓覓,企圖尋找出一個相似的身影。

  像仲墉這樣的男人是太無情,還是太癡情?她不敢妄自斷言。

  望著照片裡女孩姣美的容貌,他真正喜歡的女子就是這樣的吧!像巧巧那樣,美得清純、美得毫無暇疵、美得讓人沒辦法移開視線。所以那些塗滿顏料的庸脂俗粉,才會無法在他的心底佔有任何分量!

  水水搖搖頭,何苦嘲笑別人?她不也和她們一樣,只是更糟糕的是——她爬上他的床後,還讓他避如蛇蠍。

  沒心思看書了,趁著等洗床單的空檔,她取出抹布、拖把,使勁地擦拭桌椅抹淨地板,想借在擦擦洗洗之間,把自己存留在這房裡的記憶一併清除。

  離去之前,她對著空氣說了聲抱歉。因為她不會再幫他追求巧巧了,除了不願巧巧當個替身影子外,她知道自己必須趕緊找個安全處躲著、窩著,不再見他、不再想他、從心底深處將他的身影徹底拔除,讓自己慢慢撫平在他面前極力否認的傷口。

  兩個星期!整整半個月,十四天水水沒有再出現在仲墉面前,她依約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不是他想要的嗎?可是為什麼他會感到悵然若失?

  那天回家之後,他發現水水把八十坪的公寓徹頭徹尾的刷洗過了,掛在陽臺上的被單、床罩散發著柔在精的香味。“這意味著什麼她想消除自己留下的痕跡?她要完全放心?抑或是她想撤清什麼?

  他猜不透也想不出,她和他以往所認識的女人不一樣。水水的遵守承諾讓他省去不少事,他們本來就是兩條不該有所交集的平行線……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那為什麼這幾天他的心總是沉甸甸地,像壓了塊大石頭。為什麼眼睛一閉,水水瘦弱的身影就會在他腦中盤旋不去。他費解!

  莫非——莫非一一了!他從不苛待別人,尤其是和他上過床的女人,對她們他總是慷慨而大方地滿足她們的各項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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