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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莫莫的提琴學得不錯,我想幫他換個老師來家裡上課,上回我聽建平說,臺灣有一個很有名的小提琴家,我忘記他叫什麼名字了。沙特,你走一趟建平家裡,把名字問清楚……」莫莫讓他充分發揮父性,也變得瑣碎。

  「下星期一開始,我就要到學校幫小朋友講故事,以悠,你覺得我講哪一本比較好?」以悠、以悠……越喊越順口,這名字他喚一萬遍亦不膩。

  「終於輪到我說話了?」

  以悠一講,沙特悶起嘴巴,偷笑。

  「當然,輪到以悠說。」逮到機會他就要喊喊她的名字。

  「我建議你講這一本。」她揚揚手上的阿拉丁神燈。

  「為什麼?因為它充滿冒險和新奇?」

  「不!我覺得你像阿拉丁王子,而你……」她走到沙特面前,意有所指地說:「是專門實現願望的神燈先生。」

  曾經有個女子對他講過相同的話?沙特眼底浮上疑惑,轉頭面向王子,莫魯斯眼底有著相同懷疑。

  扔下兩個迷惑男人,以悠往樓下走。

  「以悠,你要去哪裡?」回過神,莫魯斯追著她的身影問。

  「去接莫莫,下雨了。」

  「讓沙特開車送我們去。」他飛快跑到她身邊。

  「不用了,又不遠,人人都開車,校門口會大塞車。」換上涼鞋,她幫莫莫也帶上一雙,原要穿皮鞋的莫魯斯看到她的動作,也急忙換過。

  攬住以悠,一把傘,鎖住兩人、兩顆心。

  「說說莫莫的父親,他是一個怎樣的男人?」他在傘下問。

  「他是個好人,不過……對愛情太草率。」她在傘下回答。

  幾日下來,他的真心相待,化解了她胸中怨懟。男未婚、女未嫁,一場際遇,一段愛情,在臺北的天空下,這種事情發生頻率太頻繁;想怪,就怪自己太笨,看不清愛情只是遊戲,而遊戲之後是人去樓空。

  沒了期待,怨憤不再,她和他處得很好;不計較了,她的生命所剩不多,能在他身上再浪費一回,也算有緣。

  她開始演戲,照他的腳本演出。上次她演迷路的Angel,這回演另一個未曾出現在他生命的陌生女子,愛他、懂他,卻曉得在他背過身後,不要繼續思念他。

  「你因他受傷?」他用食指揉揉她糾結眉頭,不樂見她為其他男人傷心。

  「我想他、念他,我沒忘記和他有關的每分光陰,可是……我這麼努力卻仍不在他心中,是不是很可悲?」伸手,她接下傘外的雨滴。

  「那就不要再想他,以後你的心裡只准想我、念我。」他霸道。她的想念酸了他的心,首度,他嘗到吃醋滋味。

  「想你?哪一天你還不是會遺忘,人類對於無用的人事,總是忘得特別快。」偏頭望他,他又愛上自己了?他的愛情永遠發展得特別快。

  「我保證過不會!」

  「保證?」一個輕笑,她揚揚眉,他一定猜不透她在嘲笑些什 。

  「你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所有男人?」

  「莫魯斯,你怎在這裡?我以為你回國了!」也來接兒子的亞莙訝異在此碰上莫魯斯。

  「他鄉遇故知?」以悠在他耳邊問話。

  「她曾經是我的女朋友,後來緣給我的死黨。」他對以悠做鬼臉。

  是她?那個教他唐詩宋詞學中文的「悲劇」。

  同樣是分手,可……他並沒有把她忘得一乾二淨,可見女朋友也是分等級的……

  就說不能比較吧,果然一比較就是滿心酸楚……搖頭,拋去胡思亂想,她告訴自己,統統都過去了。

  「喬小姐,你好,我叫章亞莙,我家兒子小愷——你的莫莫是同班同學。我家老公和你身邊的男人是死黨同學,我們家則是他到臺灣的專用飯店。」

  「你好,叫我以悠。」她笑笑,喜歡上這個豪爽的女人。

  「以悠,我很早以前就想認識你,你家莫莫真優秀。」

  「謝謝。」

  「你怎麼會跟莫魯斯走在一起?要小心哦,跟這個花心蘿蔔散步,要時時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會懷孕。他和展翅孔雀是屬同種同科的交配物種。」

  她誇張的表情讓以悠笑出聲。

  「你形容得真妥切。」以悠輕言。

  「你要是再說我壞話,我會叫我家莫莫不跟小愷玩。」拖著以悠往後退兩步,他拒絕以悠被污染。

  這時,莫莫從校門口沖出來,打斷他們的交談。

  莫莫的衣服頭髮濕過一大遍,讓以悠好心疼。

  「冷不冷?」莫魯斯把傘塞給以悠,搶先將莫莫抱起來,他個頭很高,她的傘撐得很辛苦。

  「不冷!」環住他的脖子,他們的臉貼在一塊兒。

  直到這時,亞莙才發現莫魯斯和莫莫長得好像。「你們兩個長得真像。」

  「當然,他是我兒子。」莫魯斯自然而然接口。「莫莫,叫爹地!」

  「爹地!」莫莫合作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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