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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瘋狂基因……對了,她是不正常,是有瘋狂基因,她怎可以死在這裡?怎可以不負責任?她有太多太多的不可以……

  “你聽到我說話沒有?你不准死、不准……”

  他的嘴一張一闔,她耳朵聽不見他說的任何事情,只有斷斷續續的幾個字句,穿透耳膜直直刺穿她的心。

  “……你簡直無藥可救……如果你想死……”

  無藥可救……沒錯,她是無藥可救,有哪一種藥能夠消去她身上的遺傳基因?搖搖頭,她揚起唇角冷笑。“你走吧!我想清楚了,不會再尋死。”她說得好疲憊。推開他的手,她緩慢地站起身。

  “你最好是想清楚了!”他狂熾的眸光似要將她燒融,攫住她雙臂的指節因施力而泛白。

  想清楚了,一向是這樣,再苦、再痛,只要她想起責任,她就不能不妥協。那年,各大報紙的爭相報導,旁人的指指點點,讓十九歲的她幾次想割腕自殺,總在鮮血流滿地,總在想起母親的死亡,想起無依的姊姊時,拿出布緊緊紮起傷口。她不敢放下沉重的負擔,儘管那些負擔已經壓得她不能呼吸,她還是要站起來,告訴自己地球仍然在轉、日子仍然要過。

  “告訴我,你會在家、你會活著!”

  點點頭,她沒有力氣說話,推開他,她慢慢走回房間,把他、連同自己的愛情關在門外。從此,她不再讓她的生命脫軌……

  對著她的房門,他無奈地長喟一聲。這一團亂,他要怎麼處理?搖頭甩去混亂的思潮,走出大門,他必須找一個地方好好想想。

  沒有了,全都沒有了!從沒有男人喜歡過她、從沒有人把她捧在手心呵護,她還是縮在殼中的蝸牛,還是一具躲在陰暗角落的腐屍,她應該認命地在她的安全蝸居中生存,慢慢地等待責任盡了,等待生命終了……

  收拾起一件件私人物品,也收拾起自己破碎得再尋不出完整的心,藉著忙碌,她一點一點地把他的影像掃出腦海中、記憶中,掃除那段屬於歡樂的回憶,她才能安安心心、不再心存非分的過著灰色日子。

  對著鏡子,席歡看著鏡中的自己,看著那張讓她厭惡的臉。她恨!可是,終此一生,她都擺脫不了她。不!認清楚,她不是她,永遠都不是,她愛笑、她含恨;她快樂、她痛苦;她純潔、她污穢;她善良可愛、她城府深沉……

  席歡拿起唇膏,慢慢地在鏡面上描下幾個字。再見了……折翼天使……從今以後,她再不屬於天使……提起小小的行囊,生命又走回原點。

  還是那間酒吧,安安靜靜的買醉人,低低的交談聲,誰都不去打擾誰,依著自己的意願在酒鄉里忘卻傷懷。

  酒吧裡,宮震亹和夏可夫舉酒對飲。

  “我告訴過你,她不是艾眉,你不能拿艾眉的標準來定位她,這樣子,痛苦的人不僅僅是你,她也很辛苦。”

  “我沒有對她要求過……”

  “只不過你給不起她要的愛情?震亹,你真的愛過艾眉嗎?想清楚,愛一個人,你怎會那麼容易放手?愛一個人,怎會不嫉妒她心中存在別人?”夏可夫將他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這些話在若干年前,邵喬就對震亹說過,可是他從沒聽進耳中,所以,現在他也不會讓可夫的話來影響他的判斷。“你在懷疑我的認知?”宮震亹一挑眉,似笑非笑地斜睨著他。

  “是的,我懷疑你愛上的,是那份屬於親情的溫馨、是那份屬於友情的甜蜜,你把艾眉當成親妹妹,卻不曾為得不到她的心而痛苦過。”

  “痛苦?愛人會痛苦嗎?不對!愛一個人只會時時刻刻、分分秒秒,為了她的存在而快樂。我不喜歡你的理論,雖然你是心理醫師。”

  “就算你不喜歡,事實終歸是事實,席歡愛上你,所以她會在乎你是不是用同等的心情在對待她,她會因你的態度而心傷、心苦。”

  “那只是女人心胸狹隘的表現,女人的小心眼太可怕,她居然撕碎艾眉所有的畫像,我很難理解。”他不贊同夏可夫的說法。

  “如果艾眉保存了邵喬的相片,你會怎麼做?”

  “我會尊重,畢竟那是她生命中的一段真實過往,不是我想否決就能否定掉的。”他說得理智。

  “所以,我才要說,你並不愛艾眉,只不過她給了你生命中許多快樂的回憶,你便認定你是愛她的。”

  “你說你為了愛情,不願艾眉傷心,所以讓艾眉回到邵喬身邊,可是她走了之後,你除了空虛寂寞之外,仍按著正常的步調在過日子,你交女朋友,和不同的女人上床,你一如往常地在工作上積極。相同的情形你再回頭看看席歡,她知道你對親情的渴求,所以她不讓自己的問題變成你的負擔。她不願和你結婚,卻仍不肯離開你的身邊,她想求什麼?名?還是利?”

  見震亹無言,夏可夫繼續說:“她只想求你的心中有她,你口口聲聲說她和艾眉長得不像,她一直認真相信,可是那些畫像卻刺穿你的謊言,你怎麼還能要求她冷靜、理智面對?”

  “就算再相愛的人,也要給彼此空間,這一點連夏倩都知道,所以她即使早知道我有那些畫,卻從不對此提出質疑。我告訴過席歡我和艾眉的故事,就算她不能尊重,也不需要拿一些對她無害的畫像開刀!她的愛會讓人窒息,我受不了!”

  “你果然是不懂愛情!”夏可夫勸不動他,喝口酒,不再說話。

  “不是我不懂愛情,應該說我不懂女人這種貪得無饜的動物。”他已經說要給她婚姻、要給她名分,他不懂為什麼她還要想盡辦法,取代艾眉在他心中的地位。

  “震亹,你確定自己不愛席歡嗎?你敢說你的情緒從未因她而起伏?你敢說你的心不曾為她感動?你確定如果失去她,你也會像失去艾眉一樣,照著正常步調過日子?”

  夏可夫的問句問出他一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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