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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我瞭解。”他點點頭,笑著的臉,卻在眉峰暈上鬱抑。

  “我知道她們會傷心,可那不是我的錯,不是我娶她們,不是我把她們關在一邊,更不是我讓她們頂著光鮮亮麗的太子妃光環暗地傷心。”

  “我知道,可這和你脫不了關係。換句話說,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亡。”

  伯仁要亡,怎麼也要算到我頭上?“所以是我偏狹、嫉妒,是我罪大惡極?”膽汁咬破了,苦味漫至舌根。

  “別告訴我,章大人沒教過你三從四德。傻丫頭,我以為你心甘情願留下,是因為想清楚、妥協了。”

  我妥協了嗎?妥協于他的三妻四妾,不當他的唯一,只當他比較喜愛的那一個?這是阿朔對我的認知?

  不,是我被情情愛愛弄昏頭,該說的話沒說清楚,讓他產生錯誤認知。可不是,該說的話我老是忘記說,比方七日散,比方在御花園碰見穆可楠,比方我雖然讓了步,可還是想要專一……

  等等,我在想什麼啊?不對!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外有敵、內有憂,我該想的是遼人和裕王爺,而不是這些幫不了阿朔的閒雜瑣事。

  阿朔已經把兩個如花美妻晾在那裡,已經用行動對我表示專一,我再計較的話,未免過分。何況,他說的沒錯,穆可楠的確知進退、懂分寸,這段日子,她再難受,也沒挑釁過我。阿朔是對的,太子妃這三個字,在明處是光鮮亮麗,在暗地裡代表的是傷心。

  我已經處處占利了,的確不該讓小心眼冒出頭。

  是,不怕,等戰事過後,找個時間同阿朔把話說說,他就會明白,我要的是什麼,他擔心的那些事不會發生。我深信,女人不聚在一起,就演不了紅樓夢。

  “三爺。”鬆開心情,我把阿朔的話拋諸腦後。

  “怎樣?”

  “你真的很懂得如何把人的情緒弄得低落。”我試著幽默。

  他沒被我的幽默逗笑,勾起我的下巴,眼底帶著同情。

  “幼沂,不要對四弟要求太多,他身處高位,俯瞰云云眾生,豈可為一處美景再三留連?而你,明明知道高處不勝寒,怎樣的繁華必定伴隨著怎樣的寂寞孤單,還要心存幻念,自然要苦痛傷懷。”

  “你在提醒我,一對一是幻念?”

  “在四弟身上,是的。”他連一點轉圜空間都不給。

  是我要的東西太難理解?

  也對,在我來的世界,一對一是守則、常規,在這裡卻是幻覺。算了,所有人都弄錯了也沒關係,只要我自己不搞錯就行。

  搖搖頭,我開玩笑地問:“我可不可以後悔?”

  “後悔什麼?”

  “我不要阿朔了,從頭來過,我要愛上三爺。”

  “真的嗎?好,從頭來過。”他在我眼前一彈指,問:“你愛上我了嗎?”

  凝視著他風流俊俏的臉,我輕輕笑著。分明他比阿朔更加俊朗不凡,比阿朔更風度翩翩,我怎麼就不能愛上他呢?

  搖頭,我說老實話:“沒愛上。”

  “是了,你連自己都勉強不了,怎麼能勉強國家體制、勉強朝野百姓觀念、勉強一個帝君為了愛情放下他應負的責任?”

  花美男還是搞錯,他不知道我讓步又讓步了。

  我同意國家體制裡,帝王有後有妃有嬪,我只是不想去占位。我不介意當“外面的野女人”,不在乎百姓怎麼看待我的身分。

  何況,他忘了嗎?是我為太子之位在皇帝面前說話,是我義無反顧為他吞下毒茶,是我在這裡幫他,日日夜夜想著破城計劃,我從來、從來都沒有要求阿朔為我放下應負責任。

  他給我扣的帽子,好大。

  心酸,因為懂我的花美男,不再懂我。

  “是啊,想來女諸葛也沒什麼了不起。”我自嘲。

  “你很好。我只是希望你記住,有舍才能得。”

  所以我該捨棄原則,得一個掌控不了的愛情?這筆生意,划算不划算啊?

  “那麼……要不要聽聽好消息?”他換話題。

  “好啊。”我順著他的意。

  “依我對阿朔的瞭解,等他登上皇位,他一定會排除萬難,讓你當皇后,這是他愛女人的方式──把最好的東西捧到心愛的女人面前。”

  這是安慰?真的不必,我寧願要他的瞭解。

  “可惜,我對後座並沒有那麼垂涎。”

  “這點,我就愛莫能助了。”

  可不,連我都助不了自己,能期待誰來助我?

  撇開,先不想這個,排隊在前頭等著我煩惱的事兒還多著呢!這層,留待以後再說,眼前攻下鄂圖城是第一要務,不管是為阿朔還是為自己。

  攻城計劃奏效,城裡發生暴動,無數的居民打開城門到大周營前領解藥。因此,阿朔的士兵輕易地俘虜了守城將軍,以及中了毒、毫無招架之力的士兵萬余人。

  遼將把端裕王聯合遼國的事招了出來,端裕王在靖睿王前去擒人之前,率先帶領一隊死士先行逃離了王府。

  讓人傷心的是,他並沒有帶走王妃溫雪華,目前一干家眷暫時被押在關州衙府裡,等待聖旨裁決。

  當初口口聲聲的情深義重、鶼鰈情深,這時竟成大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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