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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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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先生、司徒先生、李先生、王大人、方大人……許許多多的先生、大人,談起宇淵少爺,總是不住贊佩,說他武功高強,不輸給當年的將軍大人,若是為國征戰,必能創立一番豐功偉業。 他們也說少爺投資營生的本事和將軍夫人旗鼓相當,說他的眼光精准,見識透徹,不過短短幾年,已買回被鐘離全搶走的商行。章先生甚至預言,照眼前情況持續發展,再過兩年,少爺又是京城首富,而鐘離全將一文不名,流落街頭。 大家都看好少爺、滿意少爺,獨獨她不滿,不滿他遲遲不對鐘離全父子下手。 “前頭,有新消息嗎?”宇淵問,穎兒回過神。 “有。” “什麼消息?” “將軍夫人鬼魂作祟。”掀起唇角,她在他看不見的背後微笑。 他二度回身,問:“是你?” “是。”她不對少爺說謊。 她挪了鐘離家的祖先牌位,把將軍和夫人的牌位排到最前面;她穿上將軍夫人的舊衣裳,在鐘離全房門外徘徊;她還剪下夫人生前最愛的海棠花,擺在她經常待的亭子裡面……於是,一天天,將軍夫人的鬼魂回來的謠傳,越傳越盛。 調皮,稍稍滿足了她的不平。 “做這些事,有意義?”他對她的淘氣無可奈何。就不能再等兩三年嗎?成事者,最忌心急。 “沒有。”唯一的意義,是讓自己開心。 “沒意義的事就別做。” “是。”她當然知道,若非他不准她做“有意義的事”,她何必用“沒有意義的事”來逗自己開心。 “還有其他的事嗎?” “八少爺病重,群醫束手無策。”忍不住地,她幸災樂禍。 八少爺是鐘離全和小妾生下的孩子,鐘離全對他溺愛到極點,好不容易養到十歲,誰知最近日漸消瘦,成天昏睡,群醫束手無策。 “能治嗎?” 能治,但不想治。鐘離全便是為八少爺求師,才害得她家破人亡。 加重口氣,再問她一回:“能治嗎?”他厭惡逼她,可每回談到鐘離全,他都得逼迫她妥協。 “能。”穎兒回答,她恨自己沒辦法對他說謊。 “想辦法治好他。”他下令。 她杏眼圓瞠,別開臉,固執不答。 “我命令你,也不行?” 不行!她拗了。若非那個八少爺,她還有爹娘可以撒嬌,還有個善學堂,讓她在裡面當女秀才。 揉揉掌心,上面佈滿深深淺淺的厚繭,那是練劍、製藥磨的,不是美麗印記,有選擇的話,她不要這種生活。 “穎兒,我要你醫好他。”他神色嚴峻,淩厲目光駭人。 他惱,她知道。 “是不是不醫,我便不能留下?”穎兒反嘴問。 “對。”宇淵嗓音低抑,卻充滿不容反駁的強制力。這並非他第一回恐嚇她。 前月,她提劍,夜半出門,他尾隨其後,見她潛入平壹房間,他現身阻止,強將穎兒壓回屋裡,警告她,不准在他眼下殺人。 她氣到近乎發狂,向他頂嘴:“梁師傅說,待我學成武功,便可以向人討回血債。” 面對她的狂怒,他淡應:“好吧,你殺了鐘離平壹,就隨梁師傅去,我這裡再不能收留你。”然後他推開大門,不再阻止。他的意思夠清楚——要動手請便,只是別後悔。紀穎瞪著宇淵,氣急敗壞。 他怎能要她吞下憤恨?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呐!萬一,天理不替她討回公道;萬一,歹人的命偏偏比善人長,她怎能什麼都不做,眼睜睜見他們自在逍遙?! 她咬牙切齒,恨宇淵迫她作決定。 多年相處,她已將他當成親人,難道要她選擇再次失去親人? 她提劍奔離侯府。 那夜,電光閃爍,轟隆隆的霹靂聲自雲間打下,風雷雲雨四起,豆大的雨點大喇喇灑下,落在臉上,她竟無半分知覺。 她跑進林子裡,洩恨似地,一劍劍四下亂砍,一時間,枝斷葉落,石屑四飛。 天明,她才回來,帶著滿身傷痕,和一雙紅腫眼睛,宇淵明白,在復仇和他之間,她作出選擇。 接下來三天,穎兒沒辦法進食,東西一吞進喉間,便大吐特吐,他明白她心恨難平。 穎兒用眼光問他,又要逼她? 是的,他要逼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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