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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方嬤嬤將靖遠侯府裡裡外外弄得煥然一新。

  處處古董文玩陳列,苑裡六色紗綾紮成的花燈閃爍,精緻非凡,仙鶴、鹿、兔子……也在各園子裡飼養著,新植下的桂蘭荷橈,種種新品開出盛豔,五彩繽紛。

  河畔石欄上,水晶玻璃風燈齊點;池間荷,荇鳥鷺諸燈,系螺蚌羽毛做成,上下爭輝,真是個琉璃世界、珠寶乾坤。

  夜裡,成千賓客在侯爺府裡齊聲慶賀,這不是普通婚禮,而是皇帝嫁女兒啊!何況玉甯公主是皇上最鍾愛的女兒,怎能不盛大奢華?

  酉時一到,小廝喘吁吁跑來拍手,通知迎親隊伍到了。

  家僕們會意,各按方位站妥,梁師傅領著眾賓客在大門外迎接。

  忽見一隊騎馬的禁衛軍緩緩騎王西街門,下馬,分成兩行,面對面站立,立出一堵人馬牆:半晌,方聞鼓號樂聲,接下來的是三十來名身著粉色宮服的少女,舞著有鳳來儀,緩緩進入侯府。

  緊隨在後的有笙蕭管樂隊、鳳翌龍旌、雉羽宮扇……一隊隊走過,然後是騎著白馬的新郎,以及一頂金頂大紅繡鳳鑾輿。

  新郎新娘到,長串鞭炮開啟熱鬧婚禮,熙來攘往的賓客,全是朝中當權的達官貴人。

  連宇淵想除去的肅親王也到場了,這段日子,他幾次攀交,一心想摸透宇淵的虛實,但城府比他更深沉的宇淵,始終讓他看不出所以然。

  緊接著,儐相贊禮,拜了天地,登堂相禮,送入洞房。

  夜深,賓客散盡,宇淵進入新房,按著方嬤嬤指示,行過種種禮儀後,眾人退出新房,一匆兒,熱鬧的屋裡安靜下來。

  宇淵站到窗邊,仰望夜空。今日,穎兒可好?

  那日爭執過後,他再沒到過探月樓,菊花說,她身體漸漸恢復健康,她又開始讀醫書了,這是不是代表,她的心情也在慢慢回復當中?

  他不近床,不多看新娘一眼。

  說心底不介意,是假的。他當然明白,把穎兒的事記在公主頭上,並不公平,但若不是她,穎兒不致受苦。

  “相公。”玉甯公主撤下紅帕子,走近宇淵,仰頭,看著她將仰賴終生的男子。

  他俊朗英挺、風流倜儻,他不凡的氣度教人激賞,輕輕噙著笑,這樣的男子,是天底下女子的心儀對象,她何等有幸,有郎君相伴。

  “公主。”他帶著疏離,退開兩步。

  只見她盛裝豔服,偏著臉兒,似粉荷露垂,嬌羞嫵媚,極美,難怪人人都贊他好運,競得公主青睞。宇淵不得不承認,面對這般美麗的女子,凡是男人,很難心生厭惡。

  他尚未想過如何相待,約莫就是相敬如賓、盡責認分吧。

  “別叫我公主,喚我玉兒好嗎?嫁給相公後,我再不是公主了。”溫柔的清脆語調,說出教人難以置信的話。

  是他錯估她?

  “我聽說穎兒姑娘的事了,對不起,方嬤嬤在宮裡本就愛挑惹是非,嬪妃宮娥背後議論著,卻拿她無可奈何,誰叫她是母后身邊的紅人,所有人莫不讓她三分。當時母后作主,我不能有意見,我也想勸說母后,送穎兒小姐回府,可是……很抱歉……”

  她頓了頓,之後,臻首,帶著無限羞媚,輕扯他腰間系玉。

  “往後,我是侯府的當家主母了嗎?”

  “是。”一番話,教他對她有了新見解,玉寧不是他想像中,驕縱矜貴的公主。

  “我有權利作主府裡的人事、用度支出?”她唇邊勾出笑渦。

  “是。”他沒弄懂,她想做什麼。

  “那麼,明日我讓方嬤嬤把宮娥們帶回去,這裡是侯府,不是皇宮內苑,不需要遵守那麼多禮數,對吧?”

  她的意思是……宇淵緊皺的眉頭鬆弛。

  “我有這個權利嗎?”她再問一聲。

  “有。”

  這回,宇淵敞心笑開。方嬤嬤離去,穎兒的安全有了保障,他再不必擔心,哪天,哪個環節沒弄好,穎兒又被帶到後宮監禁。

  “屆時,你再替我同府裡下人道歉!為方嬤嬤這段日子的作威作福,好嗎?”她揚起笑臉,天真爛漫,嬌憨甜美。

  “不必道歉,往後總管會配合你治家。”宇淵的手主動搭在她肩上,帶著兩分感激、三分動容,他確定,她是好女人。

  肩膀上的手,寬寬大大,暖人心情,她的胸脯急促起伏、滾燙……

  “那就好,有人幫襯著,我就不必太擔心,我從沒有過治家經驗呢!”她羞赧的雙頰透著紼紅,更添嬌妍。

  宇淵明白,就是“治家難”,皇后才會從宮裡派出一隊娘子軍到侯府為她建立聲勢。身為公主,她願意這般退讓妥協,他還能要求什麼?

  “你會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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