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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他的身分不再是秘密,數十幾家飯館酒樓、古玩玉器、米店商行和京城最大錢莊的幕後老闆現身,老百姓恍然大悟,這位新任的靖遠侯爺啊,青出於藍。

  一時間,他成了京城裡最受矚目的單身漢,媒婆輪番上門,差點兒踩破了侯府門檻。

  這日,巡視過錢莊和斬建的百草堂後,他帶穎兒緩步回府,商店街上車水馬龍,人群往來頻繁,幾次回頭,他老擔心穎兒沒跟上。

  他是多慮了,穎兒並不是一般的大家閨秀,之前雖說足不出戶,但她畢竟出生市井,十歲之前,她還是個四處闖禍的野丫頭,這點人潮哪裡為難得了地。

  宇淵回頭望了幾回,穎兒猜中他的心思,快步往前,她走到他身邊,他伸手將她小小的手掌嵌入掌心中間,牢握。

  一顫,但她並未嘗試掙脫。

  少爺的手,像烙紅的生鐵,燒得她的手心快冒煙,她不懂他的舉動,更不理解胸口怦怦嗆個不停的心臟,是不是中毒的後遺症。

  加了力道,他將她拉到身側,低聲問:“餓不餓?”熱氣噴在她頸問,暖烘烘的,燥熱不已。

  中毒過後,她再感覺不到饑餓,若不是少爺經常要她吃東西,她大概會忘記食物的作用為何。

  “餓。”她說謊,說得理所當然,少爺是該用膳了。

  “我們到品嘗樓用膳好不?”

  品福樓是少爺開設的館子,賣的全是由司徒先生開方子的藥膳食補,聽說生意好得不得了,京城裡的富商名流對這裡特別感興趣,每到用膳時辰,經常是座無虛席。

  “好。”

  轉個方向,他拉緊穎兒,穿過人群,往品福樓方向走,一路上,攤販的叫賣聲盈耳不絕,突然問,她停下腳步,盯住巷口。

  “怎麼了?”宇淵跟著停下。

  “那裡。”她指指巷子裡。

  “你不懂為什麼家家戶戶懸掛紅燈籠?那裡是青樓妓戶,一入夜,便熱鬧非凡。”

  “剛剛,有個年輕女子被拖了進去。”

  “若非不得已,沒有人願意淪落紅塵。”

  冷冷的眉頭鎖起,穎兒輕咬朱唇。是命嗎?萬般不由己?當年若非梁師傅心善,她是否也是身不由己?

  “想什麼?”

  “想自己有幾分力,可以救下多少身不由己的女子?”

  宇淵莞爾,拉開大步,環過穎兒的腰際向前行。“是哪一家?”

  “什麼?”她沒聽懂他的意思。

  “你想救便可以救,不必懷疑自己的能力。”

  語方停,他們聽見門內的哭號聲,大掌一推,宇淵推開紅燈戶大門。

  “這位爺,咱還沒開張呢!”一名濃妝豔抹的婦女迎向他們,甩著絲巾的手一搭,就要落在宇淵胸前。

  穎兒先一步,將她的手往後扭,不教她碰上少爺的身子。

  “姑娘,你怎來紅袖招撒野,欺咱這裡沒人嗎?”話落,幾名壯漢圍上前,惡狠狠地盯著宇淵和穎兒看。

  “救命啊!他們逼良為娼……”被扭著胳膊,披頭散髮的女子沖著他們喊叫。

  “穎兒別急,交給我處理。”他露出自信笑臉。

  穎兒鬆手,退到他身後。

  “這位大娘,舍妹多有冒犯,尚請見諒。”他拱手相迎。

  她打量宇淵,見他一身富貴氣象,面若中秋月,色如春曉花;鬢如刀裁,眉似墨畫,那不凡氣度,分明非尋常人家。

  “好說,公子如對紅袖招的姑娘有興趣,不妨入夜再來,嬤嬤保證一定讓您盡興而歸。”她笑得花枝亂顫,一身肥肉彷若無骨相撐。

  “大娘,這位姑娘與在下是舊識,不知她欠下多少債務,幾兩銀子方可為她贖身?”

  “公子說笑了,您是何等身分,菊花怎可能與您是舊識?她呐,一家子酒鬼騙徒,您可別著了道兒。”

  “多謝大娘提醒,還是請教,多少銀子?”

  “公子執意如此,往後可別怨咱家沒提醒。”

  “是,請大娘開價。”

  “一口價,二百兩。”她說得豪氣。

  宇淵也不討價還價,自懷間拿出銀票交給老鴇,然後對菊花說:“你可以走了。”

  沒想到,菊花就地跪下,對著他們掹磕頭:“公子、姑娘,你們好人做到底吧,我回家後,爹爹和大哥肯定又要把我賣回來,請您收留我這個可憐人,別教我永世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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