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刁民想害朕(43)_袖胭

四三

　　蕭明嗣死死盯住他，忽然大喝一聲，道：“去看看那塊碑！”

　　這一聲暴喝來得突然，不僅將停在枝頭的鳥驚得飛起了一大片，連帶著一旁待命的黑衣殺手也嚇得蒙了圈。

　　好半天，其中一人才回過神來，匆忙道：“屬下去看看！”說著飛身而起，幾步便來到那塊並不起眼的石碑處。

　　而這廂的一干人等，隔著老遠都能看見那黑衣殺手對著石碑明顯地一愣，半天也動彈不得。

　　蕭明嗣眉目越發陰沉，喝道：“回來！”

　　黑衣殺手嚇得又是一哆嗦，卻也奉命而行，“啪嘰”一聲在蕭明嗣面前跪下了，不敢抬頭，口中結結巴巴地道：“那什麼……王爺……”

　　蕭明嗣早已沒有耐心，一腳踹上他的肩頭，冷聲道：“那石碑上到底寫了什麼？！”

　　黑衣殺手屁滾尿流爬起來，道：“回……回王爺，上面寫著四個字……屬下……其實也不是太確定……”余光瞥見蕭明嗣越發森冷的眸光，連忙一氣呵成道，“寫的是『小強之墓』！”

　　“小強……”蕭明嗣抬手輕輕摸索著下顎，用余光瞥向蕭明睿，若有所思。

　　“弟弟啊，朕知道以你這腦袋，肯定又要把事情想複雜了，這可不是什麼聯絡的暗號喲。”蕭明睿拈起衣袖擦了擦額前的汗珠，面色雖然蒼白，但還是保留了幾分笑的氣力，“這『小強』啊，乃是朕和顧錦瑜早年葬在這裡的一隻蟑螂。哎，說起來也是朕不小心，第一次偷偷出宮玩太激動，也沒顧著看腳下的路……”

　　話沒說完，領口的衣襟忽然一緊，蕭明嗣怒意橫生的面容再度浮現在咫尺。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這個哥哥明顯是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可與此同時，他也隱約感覺到，自己雖然明裡掌控著局勢，然而實際上卻在一點一點地丟掉主動權。

　　“你以為……本王真的會相信，除了你再無人知道金蛇衛的下落嗎？”咬牙切齒地，蕭明嗣道，“那個女扮男裝的小太監，你若不是對她有意，又怎麼會容得她在你身邊這麼久？只要本王將她抓來一問，定然會有分曉！”

　　聽他提到慕筱雅，蕭明睿的眼底浮現出一絲不著痕跡的波瀾。但很快，他懶懶的一挑眉，整個人又恢復了平日裡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模樣。

　　“哎，弟弟你可真壞，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朕是挺喜歡她的，可是她不這麼想啊。你派人跟了朕那麼久，肯定也是知道的，她前腳給朕下了秘藥，早就溜之大吉了！朕不是還讓阿翔跟著去找了嗎？”說到這裡他重新坐起身子，看向蕭明嗣虔誠道，“弟弟，你真有法子把她找回來嗎？若是這樣可太好了，朕簡直要開心死了……”

　　看著蕭明睿寫滿了“你有本事打我啊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敢”的雙眸，蕭明嗣只覺得自己長這麼大就沒見過如此胡攪蠻纏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一時間上湧的怒意幾乎將雙眼熏得泛紅。然而就從他現在所知道的情況來看，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無法推翻對方所說的話——顧錦瑜死後，蕭明睿很有可能是唯一一個知道如何聯絡金蛇衛的人了。

　　如今蕭明睿私自出宮，他半路攔截，到目前為止，還未透露出半點風聲。朝中暫時一切如常，群臣還以為自家皇上是因病不朝。

　　雖然在這裡直接了結對方的性命，能夠直接擒王，造成朝中無主的混亂局面。然而這麼多年來，他蕭明嗣在夾縫中求生，攢起這麼些黑衣殺手已屬不易，根本沒有能左右朝局的人馬在握手中。加之如今皇親國戚中半點身家背景沒有，縱然龍椅空懸，也輪不到他。他必須以武力奪權。換而言之，就是得到金蛇衛，一舉改變自己無人支持的局面。

　　所以……他現在還當真動不了蕭明睿。

　　這念頭如同狂風巨浪一般在腦中翻湧，蕭明嗣用了許久，才讓自己重新恢復了鎮定。

　　“不急，反正朝中無主之事，想來皇兄自己已經做足了掩護，無需本王操心。”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他重新開口道，“本王不介意……陪皇兄多耗上幾日。”

　　蕭明睿微微仰頭看著他，眸光未動，神情卻依舊慵懶。

　　蕭明嗣則是冷冷一笑，站起身來，轉頭沖周圍人道：“馬上去找那個女扮男裝的小太監！就是把這座山翻過來，也要把她找到。”說到此，他語聲稍頓，“本王自然有辦法……讓她出來。”

　　拂動衣袖，正要離去，卻聽聞蕭明睿的聲音響起在身後。依舊是懶懶散散的音調，語氣裡卻再沒有了笑意。

　　“弟弟，你可曾想過，為什麼朕早已知道了你的心思，卻不在宮中直接將你擒拿？”

　　蕭明嗣步履頓住。顯然，若是在宮中，他對於蕭明睿而言，不過是砧板上的螞蟻。

　　“你沒有證據。”他沒有回頭。

　　“證明？”蕭明睿笑起來，“朕這個昏君殺人，還需要證據？”

　　蕭明嗣衣袖微不可查地抖了抖，身形卻未動。

　　見他不語，蕭明睿等了片刻，再度開口，聲音裡帶著一點唏噓。

　　“朕到底還是不太能相信，你會真的動手。人就是這樣，不親眼看一看，就是不肯相信哪。”他緩緩道，“畢竟……也是稱兄道弟的人。”

　　“都在龍椅上坐過那麼久了，皇兄竟然還相信所謂的『手足之情』？”在短暫的怔愣後，蕭明嗣回過神來，他刻意地笑了一聲，終於回過頭，“看來那個丫頭對於皇兄而言果然很重要，為了她，你竟不惜同本王打起了感情牌。”眼底徐徐浮起一抹笑意，“皇兄且放心，我一定會不辜負你之所願，將她帶回來的。”

　　蕭明睿目不抓緊地同他對視，起初眼底沉靜如水，但很快，笑意如霧氣一般慢慢地彌漫上來。最後，又恢復了慣常的慵懶模樣。

　　他聲音輕鬆地道：“不愧是朕的好弟弟，能拆穿朕演技的，你還是頭一個。”

　　蕭明嗣冷笑一聲，無意同他再多說什麼，轉身離去。

　　待他走後，蕭明睿重新垂下眼去，眸心的笑意再度消散殆盡。

　　深宮之中，豈還有所謂的手足之情？蕭明嗣的話，重新浮上心頭。

　　一聲輕歎。

　　原來，自己才是異類。

　　§第九章走來走去沒走掉

　　空寂無人的山間，到了夜晚更是伸手不見五指。夜風呼呼地從濃密的枝葉裡穿行而過，帶著細微的“沙沙”聲響，卻襯得周圍越發靜謐無聲，落針可聞。

　　忽然間，一陣哀嚎從黑暗中響起，讓圍在篝火旁守夜的黑衣殺手們都嚇得吃了一驚。

　　然而那哀嚎的內容卻是——

　　“蕭明嗣，你怎麼能這麼對自己的親哥哥！竟然餓朕的肚子！”

　　“蕭明嗣，朕如此金貴的龍體，沒有頂級菜肴的投喂是會如嬌花一般枯萎的！”

　　“蕭明嗣，你嫌朕比你苗條就直說！何必用如此卑鄙無恥陰險狡詐的手段！”

　　“好好好，蕭明嗣，你厲害！好，朕絕食，絕食！現在你就是求朕吃飯朕也不會答應了！讓我帶著你的小秘密餓死吧！你可別求我吃飯啊，千萬別求啊！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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