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袖胭 > 總有刁民想害朕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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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筱雅欲哭無淚地捂著自己腫的跟豬頭似的左半邊臉,哭訴道:“昨晚睡得不踏實,翻身的時候不留神摔地上了,還是……臉著地。” 她當然不會說是昨晚夜裡夢到自己追金錠,從床上摔下來了…… 顧錦瑜仿佛是有點想笑,但臉上並沒有明顯的表情流露,只是在一瞬間眼神格外明亮,和平日裡冷淡漠然,仿佛天塌了也不眨眼的模樣截然不同。 其實慕筱雅也看出來了,這頂包的假督主,本人的性子肯定沒顧錦瑜那麼糟糕。所以時間一長,難免在細枝末節上要露露陷。 倒也是難為他了。成天扮演一座不哭不笑不喜不悲的活體冰山,還一扮就是幾個月,這考驗的已經不是演技了,而是耐力。 用過早膳,顧錦瑜一言不發,起身就往後院走。 慕筱雅心領神會,低著頭在後面緊緊跟著,直到二人在一處無人的角落裡。 雖說是矮牆,但目測也有七八尺那麼高,而且周圍光滑平整,直接爬肯定是爬不過去的。 只能……飛過去啊。 想到這裡,慕筱雅上腦中不禁浮現出出話本小說裡常見的畫面: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容貌陰柔俊美,霸氣側露地將女主纖腰一攬,隨後縱身躍起。錦靴淩空輕踏間,人已經如大雁一般,飛簷走壁地離開了好幾裡地。 女主靠在那個堅實有力的懷抱裡,衣衫頭髮全都嘩啦啦地在風中亂飛,她嬌羞地抬起眼,盯著男子完美如雕塑一般的側臉,看入了迷。而對方仿佛也感應到了一般,也低下頭來。 二人視線緊緊相接,拉都拉不開。然後在空中各種轉圈圈,轉圈圈,轉圈圈…… “走啊。”正發著花癡,冷不丁地被旁邊顧錦瑜的聲音打斷。 他顯然已經喚了好幾聲,此刻微皺著俊眉,明顯不解慕筱雅為何要盯著一堵牆不停地傻笑。 慕筱雅將他看了又看,心想雖然芯被人換了,但畢竟那張臉還是很禍國殃民的。就勉為其難,借此機會感受一下話本女主的待遇吧。畢竟以後,可能都沒這個“督主帶我飛”機會了。 於是她點點頭。眼睛一閉,雙手一張,道:“來……來吧!” 可是等了半天,卻什麼動靜也沒等到。 皺皺眉,慕筱雅重新睜開眼,就看見顧錦瑜正莫名其妙地盯著她看。 “來幫忙啊。”他說著彎下腰去,把手中的一塊磚放在了牆根。然後轉過身去,從不遠處的大樹背後,又搬出幾塊。 慕筱雅:“……” 是哦,她居然忘了,爬牆的辦法除了“飛”,還有搬磚壘臺階呢…… 懷著巨大心理落差忙活了小半會兒,兩個人終於齊心協力壘好了一串高矮適中的臺階。 慕筱雅站在牆根底下,看著顧錦瑜笨笨拙拙地上了臺階,騎上牆頭,斟酌猶豫了好半天,才狠狠一咬牙,視死如歸般朝外面一跳。 然後只聽“嘭”的一聲,牆那頭傳來一聲一點也不輕快的巨響。 她只能再一次默默感慨理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為何如此巨大…… 確認顧錦瑜已經安全著陸之後,慕筱雅自己才上了臺階。她是會點三腳貓功夫的,雖然還沒到飛簷走壁的境界,但身手自然比普通人要輕快很多。 不費吹灰之力上牆頭,她正準備跳下去,抬眼朝遠方一看,不禁怔住。 此刻時辰尚早,朝陽還未全然露臉,只有一抹彩霞淺淺淡淡地掛在天的盡頭。地平線處,山巒疊嶂,雲蒸霞蔚,將天地間襯得格外寧靜。 而稍近一些,那店鋪商家林立,房屋鱗次櫛比,便是尚在沉睡中的京城了。幾個時辰後,那一切便會蘇醒,變成一派車水馬龍,人流如織的熱鬧景象。 這是宮外的天地。闊別數月,竟然人有了一種患如隔世的錯覺。 慕筱雅回過頭去,看向相反的另一側。紅磚牆,琉璃瓦,城門高大,森嚴而肅穆得不容得半點侵犯。 這是截然不同的,宮內的世界。 一瞬間,那張清雅溫潤的面孔,又再一次浮現在腦海中。而到了此時此刻,慕筱雅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永別的滋味。 所謂永別,就是離開,並且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凝目良久,才收回視線,重新朝宮外望了一眼。然後跳下牆頭,不再猶豫。 落地輕輕巧巧,她得意一笑,然後便看見守在暗處的包公公。 包公公果然是內部人士,沖二人一禮,他低聲道:“還請督主隨奴才更衣。” 慕筱雅應聲跟在她後面。但因為胸中還懷著一點殘留的心事,她並不曾注意到自己已經走到了顧錦瑜的前面。 更沒發現,當自己騎在牆頭發呆的時候,對方一直站在牆根下,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他從她的眼中看到了留戀,非常明顯的,幾乎掩飾不住的留戀。 而那樣的眼神,是明知將要離開的人,才會有的。 在包公公的帶領下,二人來到街角一處不起眼的小茅屋,將早已備好的衣衫換上,等到重新出來時,便已經是一主一僕的打扮了。 顧錦瑜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月白色滾邊飛鳥描花織錦長袍,著金冠,系玉珮,手執摺扇一把,上書“公子如玉”四個字。奢華中透著低調,張揚中帶著悶騷。看上既風流倜儻隨性不羈,又帶著拒人於千里之外冷淡疏離,非常符合他那種外表高冷,內心自戀的形象。 慕筱雅則是一身灰不溜秋的麻衣打扮,系著頭巾,背著包袱,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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