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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繼父生前對她不錯,所以當他臨終前一再哀求她,一定要扛起家計,照顧繼母及弟妹時,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承諾只要自己有一口氣在,就會盡力照顧家庭。

  記得繼父出殯的當天,繼母抓狂地罵她是掃把星,克死了生父,又克死了生母,再克死了繼父,並要她滾出黑家,以免也連帶克死了冠上夫姓的她。

  而繼母也真的把她趕了出去。

  那年才十七歲的她,靠著半工半讀,硬是撐到高中畢業,當她得知自己,考上全國第一流大學的音樂系時,真是喜出望外。

  誰知繼母卻在這時出現,要她實踐對繼父的諾言——照顧她及弟妹。

  然後繼母將一個色眯眯的中年男于——洪社郎拉到她的面前,說道:“你若嫁給他,就可以完成你繼父的遺願!”

  她驚懼地踉艙幾步,怯懦地說了個“不”字,旋即挨了繼母一記巴掌,“不管你想不想嫁,都得給我嫁!”

  這時,洪社郎也插話進來:“你的弟弟,就是唯一和你有血緣的那個弟弟,欠了地下錢莊五百萬,明天那些牛鬼蛇神就會來要錢,如果不給他們,這些人便會剁掉你弟弟的手腳,甚至會要他的命。現在他的生死,就看你的表現了。”

  聞言,她感覺像被人硬生生地推入地獄,眼前一片昏花,搖搖欲墜。

  洪社郎打算上前扶她,她卻憤怒地揮開他的手。

  洪社郎於是大怒,“若不是你媽說你是個處女,而且還有點姿色,你以為我瘋了嗎?會拿五百萬救你那個該死的弟弟!”

  “閉嘴!不准你這麼說我弟弟!”她怒吼回去。

  “我只給你五個小時想想,過了下午三點半,就算你想救你弟弟也沒辦法!”他狠冷地撂下話。

  一天后,她認命了,成了他名義上的妻子。

  被送入洞房時,她絕望到了極點,根本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就在洪社郎像惡虎撲羊將她壓倒在床時,她忽然聽見一聲慘叫,然後就看見他歪歪斜斜地倒向一旁。

  後來法醫監定出,他本來就有心臟病,又因服用過量的威而剛,外加太過興奮,導致猝死。

  喪事辦完後,她以遺孀的身分得到他名下的財產,扣完稅後所餘留的一百萬也因喪事費一併用罄。

  而這事以後,繼母又替她加上另一項罪名——克夫的女人。

  本以為經歷這次可怕的事件後,她的生活可以風平浪靜,誰知弟弟又被誘去職業賭場豪賭,因不想拖累她而被那些兇神惡煞挑斷手、腳筋,還成了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為了籌措弟弟的醫療費、看護費,外加繼母需索無度的生活費,她後來又嫁了兩次。後來她也靠著這些遺產,完成大學學業。

  她其實可以狠心一點,什麼也不理會,可是她沒有,自願扛起這一切。

  因為她在繼父臨終前承諾照顧家庭,更何況那個如今不能言語的弟弟,和她還是血濃於水的同胞手足呢!

  而外界一直不知道,她所獲得的遺產,除了極少部分留給自己之外,一部分是花在繼母及弟妹身上,但最大部分是用在心智障礙的研究機構及他們的家庭上。

  她冰冷的外表,只是用來掩飾她脆弱的心靈。否則這些年她不被媒體,還有外人惡毒的眼光及詛咒,逼得發瘋才怪。

  掛上繼母的電話,她的心情變得好沉重。

  她希望自己可以做到無情、無心,這樣也就能夠少些掙扎。但,她根本做不到。

  難怪她的閨中密友梅豔波總是替她抱不平,不時為她喊殺喊打的。

  有這樣的朋友也就夠了。

  這時電話聲再次響起,她以為又是繼母打來的,一種強烈的排斥感瞬間沖上心頭,煩躁地抓起蓮蓬頭往自己的頭沖去,同時也沖向一直作響的分機。

  另一方面,沒有撥通電話的白奕夫,失望的放下話機,有點惱怒地低咒:“才下飛機就跑到哪兒去?”

  他計算著波士頓與臺北的時差,現在正是臺北的半夜,黑吟鈴竟然不在家!他開始有些相信媒體所說的,黑吟鈴是個壞女人。

  三更半夜不回家,不是生活不檢點,是什麼?哪個好女人會如此晚歸?

  旋即,他自嘲道:“她本來就不是個好女人。”

  他不正是要利用她這個壞名聲,來反制父親的威脅嗎?

  然而想是這麼想,心中卻莫名地升起了失望與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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