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晴 > 複製郎君 >


  紀顯瞱這番訓辭說得鏗鏘有力,聽得兒女個個頭皮發麻。

  只有紀斐然冷靜自持,雙珠定定地探入雙親那有神的目光中,找尋答案。

  霍地,他有些明白了!

  要他接下父業其實並不難,昔日他或多或少已經介入父親的相關企業,只是強綁他長期住在紐約,的確有如頸子被人捏住,總覺呼吸困難。

  細思父親將這六大寶石業,分別交給他們兄妹六人,他必須打心眼裡贊佩他老爹。父親用心之處,在於他瞭解每個子女的特質、興趣及能力,並適當將這六種寶石企業分配給每個人。

  例如,他對鑽石市場最能掌控,性亦如鋼鑽,堅不可摧;二弟霍然性火烈,正似紅藍綠寶石般熾烈光燦,加上他又是個卓絕的珠寶設計家,自然當仁不讓;而三弟孟然看似漫不經心,其實,正如黃金銳不可擋,舉凡金市上揚或跌停,他都能在最短的時間以那雙火眼“金”晴,洞悉黃金走勢。

  至於三個妹妹,香緹美若珍珠,乳酪的凝脂肌膚就是珍珠的最佳代言人,而且一身潛水的好本領,不時深入海底親自“采珠”。由於她對珍珠的偏愛,只消一眼即可知其珍珠的品級,舍她其誰?

  而五妹曼菲渾身神秘吊詭的氣息和對水晶的癡愛,幾乎到了終身只想嫁給礦石的地步,而其不畏艱苦的個性及體能,更是探采水晶的好手,尤其她手捧晶石時的熠熠星瞳,彷佛與水晶結為一體。她不掌水晶事業,誰能擔此大任?

  至於小妹玥璿看似贏弱,獨對美玉興致盎然,從緬甸、瓜地馬拉、西伯利亞到中國,均有邀她出席硬玉、軟玉的研討會及設計大展,最妙的是,她彷佛與這些千年玉石心有靈犀,只要一觸及玉石,便可約略推斷出它的年代,這璞玉的差事不交給她,交給誰?

  父親——唉!老謀深算,卻也深算得法、得道啊!

  “我聽父親的指派就是。”紀斐然似笑非笑的雙眼望著父親,算是妥協吧。

  紀顯瞱笑了。

  這個兒子最得他的真傳,頭腦冷靜、洞悉事理,連長相、身段幾乎全照他的模子印出來似地。若真有什麼要“挑剔”,應該是他更甚老子的“絕冷”,不知嚇退了多少名媛淑女。

  “好!”紀顯瞱點著頭。又瞥向圓桌的其他子女,一臉老神在在。

  基於“孝順”、也因“金錢萬能”的軟硬兼施,加上“威脅利誘”,身為紀顯瞱的兒女們只好“樂意”地接受了。

  “好了,大哥都倒向老爸,我們只好跟著進場——買進!”紀孟然的股票術語,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

  “好好好!”紀顯瞱更甚得意地笑著,“絕症”似乎在頃刻間全好了。

  “孩子們,待會兒一起回家吃消夜。”這事就屬當媽媽的最高興了。

  望著這六個英俊無疇、絕塵美兮的兒女,她渾身是勁兒,只要……再讓她抱個外孫、內孫的,那就……心滿意足了。

  “等一下!”紀斐然突然喊停。

  “什麼事?”這小子向來點子多,這下子喊停,不知會耍什麼花招,紀顯瞱眼角不禁抽搐著。

  “既然此刻我已經被授權掌控父親的大部分事業,那我有個提議,也該說是裁奪,請『董事長』同意。”

  董事長?好小子,立刻將老爸給抬上架空了的“董事長”位置!紀顯瞱哭笑不得,不過,這不就是他的心願——讓兒女接棒,他與愛妻則輕輕鬆松地環遊世界,一償多年的辛勞。

  “說吧!”

  “我要刪除恩澤醫院的研究經費。”

  話一出,只見醫院負責人紀系國的一張老臉乍青乍白,臉色愈沉愈深,凝結成蛇肚皮的死灰……直到燃火的眼變成一條毒蛇。

  “為什麼?”紀顯瞱敏感地看了大哥一眼,不安的感覺隱隱傳來。

  “因為恩澤醫院一年的研究費超過它收入的十倍,而且七年來一直不見改善。”他純粹是以經營者的角度來看事情,不含任何私人情緒。

  “這……”紀顯瞱的眼皮繼續抽搐著。

  不祥的兆頭一直捏著他的心……

  一個大雪紛飛的感恩節夜晚。除了瘋子,不然就是歹徒,沒有人會在這天寒地凍的深夜,獨守在紐約的暗巷中。

  而她,就是那個瘋子。

  一身遊民的髒衣毛帽,足登長雪靴,一張素淨的臉,特別配了一副奇土無比的黑框眼鏡,將她如子夜星辰的眼給遮了起來。

  她渾身上下全是廉價的行頭,唯獨手上那雙手套價值不貲。她手中抓著一管像竹笛的東西不斷地搓揉著,那雙精瞳眨也不眨地眺著前方那幢百層樓上的燈光。

  她一等就是三個小時,幾乎就快將她凍成冰棍,可是為了拿到足夠她二年內完成博士學位的一張十萬元美金支票,她斷然孤立在這危險的紐約街頭任霜雪欺身。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