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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可是,他不想招惹是非,卻總是事與願違。

  門鈴叮咚叮咚的響個不停,顯然是被緊按著不放。

  滕洛皺眉,心中閃過不祥的預感。

  畢竟訓練有素的飯店員工,不可能用這種野蠻的方式打擾客人。

  門鈴驟止,接著換門板被用力捶打的悶響,再輪替為門鈴的噪音。

  他心裡已經有譜,若不開門,就要做好一整晚不得安寧的心理準備,或是等著來人動用關係取來備分鑰匙,登堂入室。

  滕洛離開落地窗,挪動雙腳走過去開門。

  門一開啟,一抹纖細芳香的女性嬌軀立即鑽了進來。

  滕洛退開幾步,垂下眼,儘量不與她的目光正面接觸。“姐,你怎麼來了?”

  滕欣仰起美麗的臉龐,翦翦水眸中眼波流轉。“不要那樣喊我。”她板起嬌顏輕斥。

  “在我心目中,你永遠都是姐姐。”滕洛的嗓音低沉嚴肅。

  滕欣盯著他俊雅的臉孔,然後視線落在他解開領帶、微敞的胸口,不禁一陣心蕩神馳,芳心悸動。

  她走近他,渴望偎進他的胸膛,那令她迷戀多年的棲所。

  滕洛洞悉她的念頭,索性調頭,走回客廳,斷絕她逾越倫理的舉動。

  滕欣咬了咬嘴唇,滿腔熱情又被他的冷漠拒絕凍結住,她走到他身後,趁其不備的從後方環住他的腰。

  勝洛繃著臉,不假思索的拉開她大膽的觸碰,轉身斥責。“不要這樣。”他很不高興也很排斥。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接受我的感情?洛,我是認真的,我對你是認真的。”滕欣放低姿態,幾近哀求。

  滕洛神情冷峻,抿唇不語。

  滕欣癡迷的望著他,唯有在兩人面對面相處,她才得以釋放必須深藏的感情。

  愛上他,連她自己也很意外,在那情竇初開的少女時期,她便被他不同于其它男孩的氣質吸引。

  他安靜蒼白,在那些血氣方剛、頑皮好動的同齡男孩堆裡,更顯出眾迷人,所有女孩子都為他傾倒,包括她在內。

  她知道暗戀自己的弟弟並不被允許,起初,她也對此感到驚慌失措,不過又同時安慰自己,等到年紀大一點,認識更多男孩之後,就會移情別戀。

  然而,並不是這麼一回事……經過這麼多年,她竟然仍心意未改,執迷不悔。

  這期間,她雖然談過幾次戀愛,卻總是無疾而終,問題當然出在她身上,就連現在的未婚夫,也是因為他曾表示過不贊同,她才會更執意要和對方在一起,故意和他唱反調。

  處處與他作對、刁難他,目的是為了引起他注意,希望他多看她幾眼。

  以為這樣一來,他就會多關心她一點,多在乎她一些,奢望終有一天他能回應她的感情。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的冀盼成空,由愛生恨。

  她愛著他,但也恨他,愛恨交織成一張密實的網,牢牢困縛住她的心,越是企圖掙扎逃離,反而越動彈不得。

  她以為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入他的眼、進他的心,即使她得不到他,也不會有其它女人獲得他的青睞,至少讓她的心理稍感平衡。

  豈料,這樣的平衡被一個叫溫夢娣的女人破壞了!

  她花錢請人調查過,知道那個女人是一名舞者,和滕家根本八竿子打不著,究竟滕洛為何會把房子租給她?

  這件事,她非問個水落石出不可。

  “你跟那個叫溫夢娣的女人是什麼關係?”滕欣耿耿於懷,主要也是針對此事而來。

  從她口中聽見熟悉的名字,滕洛的心頭一凜。

  “她是什麼人?你為什麼把房子租給她?”滕欣捉住他的手,迫使他正視她,也正視問題。

  “沒什麼特別的關係,只是把房子租給她而已。”滕洛避重就輕的回答,不打算解釋太多。

  “你根本沒回答到我的問題。”滕欣不以為然的揚高音調駁斥。停頓了下,她忽然笑了起來,表情苦澀。“這世上,你最不可能愛上的女人就是我……”

  她明白的,在兩人成為名義上的姐弟後,她便永遠失去和其它女人公平競爭的機會。

  滕洛沉默以對。

  滕欣也習慣了,無論他說什麼,只會讓她更難受而已。“我會用盡方法、不計代價把那個女人趕走。”她的意念堅定又具毀滅性。

  聞言,滕洛的臉沉了下來,仿佛被抓住把柄,產生了被威脅感。

  “我會說服媽咪終止贊助舞劇團。”滕欣盯著他的面孔,試圖從他的表情觀察出蛛絲馬跡。“你知道,我一向說到做到。”

  她在測試他的反應,這一點,滕洛非常清楚,所以他更不能表現出任何情緒波動,但他說不出這一切與他無關,允許她為所欲為。

  於是,他仍舊選擇緘默,這是他最拿手,也是最好的應對方式。

  “看來那個女人真的不重要。”滕欣故意譏諷。“我就幫你擺平她,免得哪天她來糾纏你。”她訕笑,美麗的眸子裡充滿憎惡。

  滕洛打定主意不表態,靜靜的走回到落地窗前,輝煌的燈火點燃黑夜,在他眼中卻只是一片虛無,照不亮他內心的陰暗。

  門鈴冷不防響起,剛好填補了靜默凝固的氣氛。

  滕欣神經質的望向門口,忍不住胡思亂想。“你該不會找了其它女人來吧?”就算他再怎麼冷淡,也是個正常男人,會有生理需求。

  思及此,她就醋意翻騰。

  滕洛不理睬她質詢的眼光,逕自繞過她,會見訪客。

  “滕先生,您的晚餐送來了。”年輕的男侍應生恭敬的報告。

  滕洛讓開走道,讓餐車能順利推進房內,然後,他悄然離去,不想再面對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接受的感情。

  他這個不怎麼樣的男人,無心傷害任何人,卻總有人被他所傷。

  不能帶給任何人快樂幸福,也許,他的存在本來就是一種錯誤——

  第九章

  離開飯店,滕洛開著車漫無目的的在市區繞了一圈,非但沒有達到沉澱紊亂心情的效果,思緒反倒像尖峰時段的臺北交通,呈現混亂與癱瘓狀態。

  他最後終於放棄抵制連日來不斷萌生的念頭,順從心意的駛往位於天母的高級洋房。

  抵達目的地,停好車,他卻又猶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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