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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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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難道要留著這個死胎嗎?”陳大娘不服氣地回話。 翠兒的腦子被他們的對話轟過之後,已經無法去思考了。 “死胎?”她緊緊抓住陳大娘的衣袖。“你是說胎死腹中嗎?” “是啊!安小姐大概是悲傷過度,沒好好地休息,才會造成這樣的悲劇。”陳大娘愁著一張臉拉回自己的袖子。“真是可憐喔!剛死了爹,現在又死了孩子,真不知她以後要靠誰。” 都是她的錯!都怪她沒有好好地照顧小姐的身子!翠兒痛苦地自責。 “小姑娘,你現在先別自責,讓你家小姐快點把孩子生出來要緊,再讓這死胎留在你家小姐的腹中,那對她是非常地不利。” “那要怎麼做呢?”現下除了靠他們之外,她已經不知要怎麼做了。 “讓小老頭先把你家小姐弄醒,然後命人去熬點催生的藥給你家小姐喝,其他的就全交給老太婆吧!” 老大夫在醫箱中找了黃連粉,住安彩衣的鼻子,將粉末送進她的嘴裡。 “嗚——”安彩衣苦得皺緊了雙眉。“苦……” “醒了就沒我的事了。”老大夫拿了自己的藥箱就往外走,並取出一包藥交給翠兒。“這藥去熬一碗給你家小姐喝。” 翠兒接過了藥就趕緊奔往廚房,連忙生火。 “咦?我是怎麼了?你是誰?怎麼在我的房裡呢?”雙眼一睜開就看見房裡有陌生人,安彩衣不顧身子虛弱,連忙想問清楚。 “我是穩婆,來替你接生的。”陳大娘向她自我介紹。 “我要生了嗎?”奇怪,她怎麼會一點感覺也沒有? “你先休息一下,等會兒有得你累的。”陳大娘要安彩衣閉嘴,別再浪費體力說話。 雖然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可安彩衣還是照做。 過了約一刻鐘,翠兒端了碗藥進門。 “藥來了。”她將藥交給了陳大娘。 “把藥喝了生得比較快。”她讓安彩衣一古腦兒地喝下藥汁。 不一會兒,安彩衣立即捧著肚子喊疼,還不時發出痛苦的慘叫聲。 分開安彩衣的雙腿,陳大娘熟練地替她按撫著肚子,幫她早點解脫。 “啊!”她受不了地尖叫。 “為了自己好,快出點力。”陳大娘不時地叮嚀她。 為了要把孩子生出來,安彩衣聽話地忍住痛楚,拼命地使勁。 “對,就是這樣。” “啊!” 過了許久,安彩衣原以為自己會痛苦而死,在她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後,孩子脫離了她的肚子,而她也體力不支地昏死過去。 她原以為會生下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沒想到竟是一個來不及出世就夭折的孩子。 她要如何接受這樣的事實? 翠兒擔心她醒來後一旦知道實情,會發瘋、發狂、痛不欲生。 淒淒芳草、一杯黃土、三柱清香,坐在墳前的安彩衣自始至終都白著一張臉,不發一語地望著墓碑,泛紅的眼眶顯露出她的哀傷及悲痛。 一陣輕風拂過,令她無法遏止地掩嘴輕咳。 “小姐,起風了,咱們該回去了。”翠兒加了件鬥蓬在她身上。 “再等一會兒。”安彩衣還不想離去。 這兩座墳一個是她的爹親,一個是她的孩兒,每個月她總是會撥出一天來陪他們,每每要等到日落西山她才肯離去。 若是可以,她多想時時刻刻地陪著他們,偏偏她卻懦弱到連尋死的勇氣也沒有。 “不能再等了,你的身子是受不住風吹的。”翠兒不悅地堅持。 安彩衣遭逢喪父、喪子之痛後,她悲傷得不能自己,整日就是以淚洗面,既不肯休息、也不肯進食,身子就這樣弄壞了,她薄弱的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看得翠兒是萬分心疼。 安彩衣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她甚至不會愛惜,即使生了場大病躲在床上大半個月,她也無所謂。 “我想陪爹,我想陪孩子!”她執意不肯離開。 “小姐,老爺和小少爺若是知道你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一定會非常生氣的。”沒轍的翠兒只好搬出安彩衣最在意的人來壓她。 唉!翠兒就是知道她的弱點。 “爹、孩子,我下次再來看你們。” 她對著兩座墳交代著,之後依依不捨、不情願地離去。 翠兒上前扶住了她,慢慢地將她攙往馬車。 兩人進入馬車內坐穩後,馬車就開始緩緩地行駛在黃土路上,揚起滾滾沙塵。 “小姐,北方最大商運行的掌事要來揚州和各家商行商談運貨的事,你是去還是不去呢?”一得空,翠兒立即問起令她頭痛的事。 揚州商行的聚會安彩衣是最不喜歡參加的,因為她一個女人要面對眾多男人,不是被取笑就是被看輕,所有的尊嚴像被他們放在地上踩,久而久之,她就對這樣的聚會避之唯恐不及。 原本翠兒也並不費心想要安彩衣參加,只是這一次的聚會真的很重要,是關於布莊的貨運往北方的利益。 “我不去。”安彩衣簡短地回答了翠兒的問題。 “小姐,你若是不去,那布莊的貨不就很難銷到北方各大城了?” 安彩衣當然也知道事情的利害關係,只是她並不熱衷於安家的生意。 安府偌大的家業僅剩她一人維持,若是哪天她兩腿一蹬,家業再大也是後繼無人,成與敗對她而言已是無所謂了。 “那你去。” 翠兒是她中意的繼承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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