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謝璃 > 雪藏茉莉 | 上頁 下頁 |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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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出來走走也好。」她舀了碗熱湯細嘗,這種大鍋湯怎麼打撈也不會有真材實料,飽腹卻很有用。 兩人用完午餐,又相偕到隔壁烘焙店買了點麵包,準備晚上無法準時進食時墊胃用。這份工作性質通常如此,趕拍時或氣氛良好時,攝影師多半不願輕易喊停,經常延誤用餐時機。從前為了保持身材,她經常挨餓。也很耐餓,支撐她體力的維生素不過是男人一點激賞的目光、一句讚歎;徹底投入工作後,她愛上了飽足感,充足的熱量讓她有力氣面對每天,也模糊產生了一點近似幸福的感覺。 生話就是這樣,有缺口就會有出口,沒有人是完全的千瘡百孔,她很好,將來也會更好,她經常對自己這麼說著她其實不是玫瑰,也不是茉莉,她是仙人掌,一點雨露就可以存活。 「茉莉,那輛車是不是在跟著我們?」小真碰碰她的手臂。 她不經意朝馬路上望去,一輛陌生的氣派房車緩速沿著人行道前行。 乍看的確是亦步亦趨緊跟著她們,從側窗透視不進內部,無法得知車主是何人物。 但房車也跟著轉了彎,與她們保持固定距離。她終於察覺了一絲不對勁,加快腳程,小真跟著快步,不解地問:「誰啊這麼無聊?我去問。」 「別管。」她扯住小真,埋頭前進,車子卻無預警停泊了,駕駛座上的司機下了車,繞過車頭欄在她們面前。 「沈小姐,老闆想和你談談,可以借個時間嗎?」中年司機對著她說話,熟悉的面孔讓她心驚。 「我不是你老闆的下屬,沒有義務和他談話,而且我很忙。」她沒有慍色,平靜地回應,司機一臉大惑不解。 「老闆說,如果你不願意,那就到婚紗店裡談也可以。」司機照本宣達。 她驚訝地瞟了一眼車身,皺著眉衡量,向一頭霧水的小真道:「你先回去吧,我一下下就好。」 「沒事嗎?」小真又打量了神秘的房車一眼,滿腹疑雲。 「沒事,一個老朋友,回頭再和你說。」她安撫小真,回頭對司機道:「對面有家咖啡店,不嫌小就在那裡談吧。」 她自行跨過街道,走進十坪不到的個性小店,點了杯黑咖啡,視線一直停留在桌面上的創意彩繪玻璃,在最短的時間內平撫洶湧的心情,讓呼吸頻率穩定;當男人終於落了座,她抬起頭,換上一副整理好的表情,直視男人。 他還是沒變,白襯衫不喜歡系上領帶,總是敞開領口,黑色西裝外套輕鬆穿著,頭髮短而有型,顯得更加年輕了。 她噙起禮貌性的微笑。「我知道你忙,不巧我也很忙,所以我們就省去一些無謂的客套,有話直說吧。」 「玫瑰——」 「對了,我沒興趣故弄玄虛,我曾經叫沈玫瑰,現在叫梁茉莉,原因屬於私事範圍,不便向您說明。上次否認是因為不想引起魏小姐的誤會,沒有別的意思,麻煩您也別再叫我玫瑰,那會造成我同事的困擾。」 李思齊驚異萬分。沒有舊情人曖昧交手,沒有尖銳的針鋒相對,她如此明快果決,超乎他的預料,也增添更多的懸念。 但她眼神明亮堅定,無意閃躲,店員送上熱咖啡時,她還順便推薦他店裡特調的招牌咖啡,摻了一點白蘭地,味道濃醇。「不會後悔的。」她對他說,一面活潑地向熟識的店員眨眼招呼。 「我只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他沉聲道,仔細端詳她。她曬黑了些,或許是拍外景的緣故,她頰上出現以前沒有的幾點小雀斑;她曾經費盡工夫去精心保養的一張臉,就這麼攤在陽光下,讓紫外線浸潤,她還捨棄了哪些東西? 「生話當然有好有壞,做老闆的你不也一樣?」她輕描談寫地答。 「我是說,你現在工作很辛苦吧?」 「誰工作不辛苦?」她挑眉。 他試著解釋本意:「以前當特助只是你父親給你的頭銜,並未真正工作過,現在這工作應該不輕鬆。」 「做人應該向前看,我以前是個米蟲不是嗎?」她爽快地接腔。 如此直接了當,也如此疏離,他內心的憂悶並未因為她的坦率姿態而消除。 無語良久,他終於提到:「很抱歉,你父親的忙我幫不上。」 她相當詫異。「不用抱歉,那和你無關啊,那是我父親的問題。」 她表現的寬懷大度令他困惑,那擔率的神情又不似故作姿態,她垂眼喝著咖啡,不停看表,似乎想儘快結束與他交談。 他放棄剌探,從口袋拿出一串金屬物,放在桌面。「這你拿回去吧,房子以前就過戶給你了,你搬走以後我並未使用。」 她盯著那串鑰匙瞧,神情像是盯著未見識過的生物一樣稀奇,她嘴角甚至漾開了笑意,諷意十足。「你真不瞭解我,難怪我們會分手。」 「你可以不必過得這麼辛苦。」 她咬著下唇,滿臉困惑,托腮思考良久,才輕輕吐露猜疑:「你都是這樣對待前女友的嗎?」 「不是。」他坦白道。 「唔……多謝你另眼相看。」她又想了下,兩手交放在胸前。「我要是魏小姐,一定會相當生氣。」 「我們之間的事與她無關。」 「這樣啊,」她輕笑。「可是我不想要吔,李先生,你搞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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