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謝璃 > 替身 | 上頁 下頁 |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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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凝神聽完,大致理解了范君易的意思,尷尬地眨了眨眼,搖頭,「噢,你弄錯了,我不是壞人呐,而且也沒有「你們」,就我一個人。」 「……哦?不是壞人?那我坐在這張椅子上是作夢嗎?」 「不是說過了麼?我拿你沒辦法,你要是肯好好聽我說話,就不用這樣了。」女子解釋完,隨手執起託盤上的一杯茶,遞到范君易唇畔,「喝下去吧。這茶醒酒又養肝,對身體有好處。」 藥茶香隨著熱氣竄進范君易鼻孔,他雖口乾舌燥,然而滿腹疑雲讓他不敢輕舉妄動,淨是瞪著女子不動。 「喝下去就放了你。」女子看出他的心思,提出條件。 沒有選擇餘地,范君易繃著臉,就著杯緣一口一口喝下;茶液清香的甘甜潤澤過他灼熱的口腔和喉頭,如同久旱逢甘霖,他未停歇,喝到一滴不留。 「還想要麼?」女子問。 得不到響應,女子主動將空杯斟滿,雙手捧著杯身讓他順利喝完。 「比酒好喝多了吧?」女子滿意地笑。 「可以放開我了嗎?」范君易提醒她。 「好啊,不過要再等一下。」 女子轉身離開,消失了一會。不久,她提著一個工具包模樣的東西出現,解開暗扣,取出一件皮制小包,迅速展開,小包隨即呈矩形攤平在茶几上,上面依序陳列了各式各樣的金屬工具,計有數把專業剪刀、剃刀、推刀、奇形怪狀的發梳、髮夾、毛刷…… 范君易見狀,又是一陣駭異,他不明所以地瞪著女子,「你又想做什麼?」 「替你整理一下。聽說你頂著這副造型很久了,再下去要變成街友了。」 她取出折迭細小的塑料罩袍,用力一甩呈鬥蓬狀攤開,不由分說朝范君易身上覆蓋,在頸項上系個活結固定。 「我沒有同意你在我身上動手腳,不許碰我一根頭髮!」范君易感到說不出的荒謬,兩眼似要噴出怒火,厲聲喝止。 「我也沒有同意你對我動手動腳,你還不是做了。」她淡淡瞟了男人一眼,旋即又消失了。這次是朝不同方向,她到浴室弄了條熱毛巾,折成條狀,覆在他鬍鬚茂密生長的部位,女子顯然懂得先以蒸氣軟化胡根。 「我根本不認識你,何時對你動手動腳了?」濕熱的毛巾覆在臉上,一陣舒坦,范君易放棄掙扎,針對女子的語病詰問。 「忘了嗎?」女子咬著唇若有所思,面頰浮現一抹淺紅,「忘了也好,有些事的確不該記得太清楚。」 「你到底是誰?」聽得一頭霧水,再度追問。 女子繼續從工具包取出刮胡膏,利落地在男人兩側面腮塗抹。 「你希望我是誰我就是誰。」女子答非所問,從茶几上選了一把嶄新的刮胡刀,傾著腰,扶著男人的下巴,左右測量下刀角度,再仔細順著毛髮刮除。 女子的答案乍聽鬧著玩,卻又似曾聽聞,只是范君易一時想不起來。情況不明,女子分明在耍著他玩,想想又動了肝火,反唇道:「你希望我希望你是誰?」 「都可以,我沒有意見,方佳年你覺得怎樣?」 渾身一凜,范君易久久無法作聲。 無言中,女子嫺熟地為他刮完落腮胡,拭淨泡沬,抹上須後水,「很抱歉,我喜歡柑橘香味的,如果你不習慣,我可以替你換別種。」 「……你認識佳年?」 「不認識。不過我知道她在你心中占了很重要的位置。」 范君易一聽,失去耐性,「別在我面前故弄玄虛,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女子靜靜看著他。「我是來這裡工作的。」 「我不記得曾雇請你上門。」 「是范老太太。」 「……我奶奶?」范君易依稀記得老太太的助手劉小姐上門照看過他幾次,清醒時他數度下逐客令,讓劉小姐尷尬萬分,難道老太太因此換了個人? 女子不再應聲,轉身抽出一把剪刀和一把扁梳,環視一遍眼前毛髮蓬亂的男性頭顱,稍加思索,以長夾固定住表層頭髮,開始進行剪髮行動。 因為近在咫尺,女子身上獨有的氣息逼進范君易鼻腔,那不是他熟悉的體香,女子真真切切是另一個人。 絕望的事實引發胸腔一陣幾近痙攣的抽痛,范君易忍不住看向女子。 女子表情凝肅,雙目清亮,唇微張,像衛星一樣左右繞走,刀起發落,一絲不苟地逐層修剪,髮絲逐漸佈滿了罩袍、地板,范君易的耳根和頸部開始感到久違的涼意。 女子下手不見猶豫,分明是個熟手。她換了把電推剪,順著頭形曲線做細節的微調,扶正他的臉龐,左瞧右看,重複修剪,三番兩次後,終於定案。 她輕快地用毛刷清除發屑,不知不覺咧嘴笑了。 「太好了,還沒荒廢。」女子從工具包抓了一把圓鏡,正對著范君易,「瞧!清爽多了吧。」 鏡面映照出一張滿眼陰鬱的臉,但女子不介懷,她感到安慰,原本不修邊幅的男人頂著利落有型的短髮,露出光潔的下巴後,憔悴自動掃除了七分,五官也瞬間立體起來。 只瞥了兩秒,范君易興趣缺缺地別開臉,寒聲問:「我再問你一次,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拿開鏡面,如實答覆:「我叫馮雁西。」 范君易點點頭,「好,馮小姐,如果你玩夠了,可以麻煩你替我鬆綁,讓我上一下洗手間嗎?」 雁西略沉吟,道:「好,不過你得答應我,好好說話,不許再衝動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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