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璃 > 戀戀韶光 | 上頁 下頁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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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難吃了?” “你啊。”她大方地答。 “我?我不記得我說過這話。”他不是把每樣菜都掃光不留了麼?這是對誠心下廚者的最大敬意。“我確信我不會說這種話。” “你的臉說了嘛。” “……”他啞口無言。 她歎息,“你吃下第一口的時候表情很古怪,很不可思議,好像不太相信吃進去的和看到的是同一種東西,然後你慢慢嚼了幾下,大概確定了就是這種怪味道,馬上試著再嘗另外兩道菜,嘗了幾口,又皺眉,而且很困難地吞下肚。接著你舉起筷子不動,好像在考慮什麼,然後一副“就這樣吧!”的豁出去表情,好像默默在對自己心理喊話,不到十分鐘把菜全吃光了。那不是肚子餓,比較像是交差了事。我檢討自己怎麼讓人家這麼難受呢?就覺得不努力改進不行啊。” 默默聽完,他以一種新奇的眼神注視她。不久,他闔上書本放一邊,將那些食材一攏放進水槽,扭開水龍頭動手洗滌,一邊說:“看了書不會有多大用處,其實掌握一些原則再加點變化就行了,不必照本宣科。” “咦?你懂做菜呀?”她靠過去和他一起洗菜。 “凡事看多了就會,你就在旁邊看吧。” 果然就只讓她在一旁觀摩。 他開始摘菜切菜,手工不至於像餐廳大廚那般麻利奇巧,但順當利落,不快不慢。從下油起,每一道程序就做一遍解說,並說明原因,讓她體悟美味和無味的轉折處發生在哪一瞬,“佐料顏色變微黃的時候菜就得下了,下料順序很重要,得理解每一種食材的特性才不會弄錯烹煮時間。火候隨時調整,一種火候從頭煮到尾一定會出差錯,不像木頭,躺在那裡隨你擺佈,時間抓得精准就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和食材的質量、鮮度有關。” 他手起鏟落,不加思索,過程緊湊,姿態怡然。她看得目不轉睛,默記心裡,每完成一道菜便發出讚語:“啊,真好看!”她說的是他做菜的模樣。 不過是家常菜,吃起來就是大相徑庭。三菜一湯布上桌,她滿臉喜色。“真像我小姨做的菜。” 她開始打開話匣子說話。也許常悶上一整天工作,一有機會便絮絮說話。 她音色清嫩,揚高時帶著孩子氣,笑起來嘹亮悅耳,低調時有種不知如何是好的無辜。她話題跳躍,沒有定點,卻處處透著趣致和歡快,和對人事物的寬容。 他話少,卻愛聽她說話,他沒有揭露這一點,這是他不在乎她做的菜難下崎的原因,聽她說話就是主菜,可以包納一切。 而共餐,是他的愉快時光。 “佟寬,下午我要替那些椅子上漆,分不開身,可以替我接個電話麼?”她邊吃邊要求,再添上一碗白飯,這餐飯讓她胃口大開。 小小要求,他應聲好。 “佟寬,別對我太好。”她看著碗裡細聲說著。 “煮頓飯稱不上好。” 她不再說話,收拾完畢後,逕自走進工作室進行上漆。 她一旦投入工作,除了喝水,就不再現身。他仍然借用她的書房計算機,解決工作問題。電話聯繫沒斷過,不到兩小時電力耗盡了,琳娜的報告只進行了一半。 他替手機充電,改用網絡通訊,室內電話卻響起。他順手接起,還未出聲,耳邊發出一串操著陌生語系的女性口音,他判斷了一下,聽起來是拉丁語系,極可能是葡萄牙語,他以英語響應:“你能說英語麼?” 對方停頓兩秒,回頭和旁邊的人嘰哩咕嚕說了一串,有人把電話拿去,換個男人上陣,操著口音極重的英語:“我是凱文,南希在嗎?” “南希?”想來是林詠南的別名,他忙道:“她正忙,沒辦法接電話,有需要轉告麼?” 男人考慮了一下,乾脆道:“好吧,告訴她,喬要結婚了,不知道她下個月十八號有沒有空回來一趟參加婚禮,我們很希望她能出席。還有,她給的新電郵是不是錯了,信都被退回,請她有空給個回音吧。謝了。” 他承諾對方,掛了電話,和琳娜繼續進行業務討論,半小時後結束通話。 他慢悠悠走下樓,喝杯水,晃進工作室,直接現身,她瞥見他,一眼笑了,臉上沾了幾抹漆彩,一手拿著漆刷,“還剩一張,就快好了。” 他點點頭,靜待她把剩餘的工作完成。她把作品分別置放在陽光可及處,脫下手套和工作圍裙,舉臂伸展腰身,“呀”一聲,疲累盡現。 “剛剛接到一通電話,有個叫凱文的男人找你。”他如實轉告。 她盯著他,一秒的僵硬閃過面龐,應了聲:“喔。” 一個字,沒了下文,她彎身收拾漆桶,動作明顯變得遲緩。 “他說,喬要結婚了,如果你有空,希望你下個月十八號能參加婚禮。” 她安靜聆聽,迅速地笑了一下,輕聲說著:“那很好,非常好,他值得的。”回頭嫣然一笑,沒事人一般,但轉移了話題,“我全身髒,想洗個澡,待會我想帶你到一個地方,那裡晚上看得到螢火蟲,很棒的地方喔。” 他不置可否,目光溫柔地看著她。“做什麼都行,你喜歡就好。” 他在書房等待,趁便收發電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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