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謝璃 > 城堡裡沒有王子 | 上頁 下頁 |
| 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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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簡單的理由,就想中止兩人的關係,她連親自站在他面前說這句話的勇氣都沒有,恐怕是憂慮他不會輕易放過她,他如何相信這句話的真實性? 如果,這也是遊戲的一部分就好了,女人測試自己在他心裡有多重要的遊戲,那麼他就能確信她等著他去找她。但他心頭雪亮,誰都有可能,唯獨夏蘿青不玩遊戲,不在曖昧和任性裡得到勝利的滋味,所以她的離開難以等閒視之。 仔細澆灌完畢,掃去落葉,稍微除去了陽臺的頹敗感才回到屋裡。念頭一轉,他走進她的臥房,開燈,再次環顧,遠遠便掃見梳粧檯上閃耀著光芒的鑽戒。 他拾起檢視,不一會兒,怒火從心底燃起,在燃焰中,夏蘿青那雙烏黑而澄澈的大眼依舊直勾勾注視他,恍如初相見。 *** 計時器一鳴響,頭髮花白的老師傅把磚窯門打開,濃郁的蘿勒洋蔥麵包香氣撲面而來,細細品聞還帶著蘋果木的炭燒微香。老師傅嫺熟地以長柄木鏟將十幾個外皮酥黃飽滿的麵包分次取出,堆放在託盤上。在一旁聚精會神觀看等候的夏蘿青忍不住操著英語央求:「等一下讓我試試好嗎?」 「別急,別急,先拿到前面去,客人等著用。」老師傅笑著揮手。 她捧起託盤,快步循後門穿越廚房,抵達店面外場。將託盤上的麵包整齊擺放在販售木架上,讓等待出爐的顧客選購。匆匆放好託盤,再走回吧台內,加入製作咖啡的服務生行列中。 結合輕食與麵包販售的咖啡店在傍晚湧進許多客人,多半是附近的大學生與家庭主婦。她手腳伶俐地來回送出咖啡。今天秋高氣爽,她的額角卻已冒微汗。進入吧台,一名年輕的女服務生用肘警推推她,指著雜物碟裡的一枚以細鏈穿串的玫瑰金戒指道:就算是假的也別這樣亂丟吧?要是不知情的人拿走怎麼辦? 對她說話的華人女孩名叫沈芸,附近社區學院學生,從她進這家店擔任服務生第一天起就對她相當友善。 「剛才在廚房揉麵團怕麵粉沾上戒指,隨手先擱在這兒。」她解釋。 「不是跟你說了不是你的工作就別一個勁去做,工錢也不會多給。」 「沒關係的,我以前也常做麵包,久不做會生疏,以後用得著。」她噙著笑,抽出紙巾擦拭戒指,再扔進口袋。 「你男朋友什麼時候跟你求婚的啊?」沈芸邊在咖啡上拉花邊問。 「這是戴著好玩的。」 該找個地方把結婚戒指藏好的。戴了一年,因為不得不戴,雖然與她的手指穩合良好,但工作時礙事,便一直以細鏈串著它戴在頸項上,結果一起隨身離家。鑲嵌在戒環上的兩顆微鑽在照明燈光下冰瑩生輝,她對首飾沒有太大興趣,這一隻的款式與色澤是唯一展示在櫃面上讓她沒有太大抗拒的,也是隨身物裡最有價值的東西,更值錢的求婚鑽戒她倒是留下了。 送出兩杯咖啡到窗邊位置的一對情侶桌上,呢噥私語的兩人完全沒注意他人的存在,逕自親吻起來。 她心生豔羨,瞄了一下天色和時間,該交班了。 打了卡,解開圍裙,抱著一紙袋剛出爐的麵包,和同事一一道別。她沿著城鎮的主街步行,不疾不徐,微風拂面,冰涼乾爽,擦肩而過的行人九成是白人面孔,但她不時愉悅地舉手說嗨,每得到一個回應就仿佛被這座小鎮欣然擁抱一次。 轉了兩個街口,終於回到她租賃的小公寓。 打開大門,撚亮客廳的立燈,先走到陽臺,拿起澆花壺對著一排盆栽細心澆灌,再修剪枯枝和摘除多餘的花苞,結束後回到屋內,繞到吧台後打開冰箱取出一罐啤酒,走回客廳頹靠在軟厚的單人沙發上,一口接一口灌進嘴裡。 一切都很好,不是嗎? 細數所有的好——她的酒量比以前好多了,不再輕易斷片;她也戒斷了安眠藥,一覺沉睡到天亮不是問題;她的夢境也不再魅惑她,生活重獲久違的安寧;她十分喜歡這座異國大學城,無牽無掛,一個人的日子並沒有想像中難捱。 口袋裡突起的硬物提醒了她,她掏出那枚戒指,就著燈光審視。 這是唯一糟糕的事。她這麼努力警惕自己,還是對這個送她戒指的男人動了心,動了心的她很難不憶起他牽起她的手時,總喜歡捏著她的戒環旋轉著把玩,,也一併把玩著她的手指。 她看了一會,眼眶有點潮意。 思考過許久,她無論如何不適合和殷橋在一起,不是沒有嘗試過,可一旦他以凝視她的眼神同樣凝視別的女人,她的胃就禁不住拳縮,腦袋即刻亂序。這樣的威脅在未來的日子裡不會有終止之時,假以時日,她或許就會和劉佳恩沒什麼兩樣了,她能做到的就是在不算太遲前撤離自己,她要的完整而唯一的愛對他而言太奢侈,他永遠也無法給她,而她最不擅長的事就是索討。 她拿出新手機,撥出越洋電話,熟悉的聲音出現在遙遠的彼端,她打了個酒嗝,,出聲:「哥,麻煩你告訴他,我不會回去了,他可以開始做任何打算了。」 *** 夏蘿青失蹤快兩個月後的星期一,殷橋近午才進入辦公室。 這天天氣份外晴朗,天空明亮得出奇,和他沉沉的憂悒成了對照。他剛坐進高背椅,秘書通知他即刻參加一個臨時主管會議。 他不疑有它步入會議室,會議桌主位上坐了董事長,也就是他大伯,旁邊是稽核部門主管。殷橋坐了一分鐘,待一位監事也出席後,他嗅聞到了不對勁的氣氛,整個部門會議僅有他面對三位高層,不見其他主管,針對性太明顯。 他大伯深鎖的眉頭從一進門就沒放鬆過,沒有客套的前言或制式的開場白便率先發言:「你部門的陳士敏今天提出辭呈了你知道吧?」 殷橋徹底楞住。 「看來你是不知情。本來部門人事我是不管的,但昨天有人詢問我,對公司底下的人帶著客戶和資金投奔敵營有何感想?我才知道自家牆角破了個洞沒人上呈情報,這是怎麼回事?」 「……」他仍未回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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