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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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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沒辦法?」向恩琪視線下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住對方那只手,食指上的那一點晶亮掩不住它的光華,她的表情瞬間變幻莫溯,最後卻只對田碧海蹙了蹙眉。「他向你求婚了?你戴著它來向我求和?」 「不是!我沒答應他——」她惶急地試圖扯除那枚戒指,彷佛在和她作對,她的一截指節因她激烈的撇清動作而愈形紅腫,脫卸反而加倍困難。 「別忙了,它就是想跟著你,不喜歡又何必戴上?」向恩琪一派輕鬆道。 「要我怎麼做你才相信我從未想傷害你?!」她激動大喊,發現向恩琪相當震驚,又挫敗地掩住臉,不停後退。 幾秒鐘的靜止,像被凍結的時光無限延長,兩人相對佇立,彼此都在悔恨,無數個一念之差造就了她們的命運,她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但她們曾相濡以沬多年,過去那段時光,兩個人的內心從未設想過她們之間的牽繫可能脆弱如斯,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變成了傷害。 向恩琪再度走近田碧海,神態恢復平靜,語調異樣的平和:「看著我。」 田碧海移開手掌,目光充滿對過去的眷戀不舍。 「記不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你可以為我做任何事?」向恩琪柔聲問。 「……」田碧海沒出聲,但點了點頭。 「任何事嗎?」 田碧海垂下視線,咬牙道:「你放心,我不會答應他。」 「不,就答應他吧。」 她驚愕難言,無法置信。「你說什麼?」 「答應他的求婚。」 「你瘋了?」 「宋子赫一直以來總以為他能得到他想要的,捨棄他想捨棄的,就讓他這麼認為吧,你不是說你不愛他?」 「……」她不禁倒退一步,那柔軟的聲調為何顯得咄咄逼人? 「他將會明白,他永遠也得不到你。依他的個性,他不會強求女人的,到時,你就提出離婚的想法。據我所知,宋家愛面子,一定不會讓他如願,進退兩難,這才是最大的懲罰。」 田碧海瞬也不瞬看著好友美麗的臉,即使部分被膠貼遮蔽,仍瑕不掩瑜,那精緻如瓷娃、中西合璧的俏麗五官,為何看起來如此陌生?如此殘忍?「我呢?到時候我呢?」她木然問。 「既然不愛就不會傷心,你堅持離開,誰也攔不住你。」 「這太瘋狂了。」她忙不迭搖頭。 「可他轉身就忘,不斷讓女人傷心,怎麼沒人說他瘋狂?你一清二楚不是嗎?」 田碧海別過臉,拒絕再討論這個荒謬議題。 向恩琪安靜地觀望她好一會,忽然心念一轉,不以為忤了,她綻開久違的甜美笑容,拉住田碧海,揩了揩眼角,微哽道:「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剛剛失控了,這太難為你了,就當我沒說過,你千萬別怪我,我們不說這個了,不該為了一個男人爭吵——來,你替我看一看,我現在傷口的復原情況,畫淡妝能不能遮住?」她興致高昂地拉著田碧海擠到臥室梳粧檯前,輕輕對鏡揭除美容膠,再以俏皮的眼神徵求好友意見。「怎麼樣?是不是好很多?」那親膩就像她們以前一樣。 像她們以前一樣,彼此不曾為任何事起芥蒂。田碧海忽然兩眼潮濕不能自己。她到底對向恩琪做了什麼?她以指頭輕撫那一抹為情而傷的創痕,它將隨時間愈來愈淡化,愈來愈不留痕跡,如同宋子赫對每個女人的注目,以及對她的一時愛戀;但眼前這個女人曾不顧一切為她搏鬥,延續了她的生命,當她像個破敗的布娃娃被一點一滴奪取生命力,當她盡全力也撐不開充血腫脹的眼皮,無能再看這世界最後一眼時,是這個女人不停地大聲嘶吼拉回自己泯滅的意識,保持清醒直到救援來到,她不該忘、也未曾或忘,是愛迷薰了她的眼。 她鼓勵地對好友笑。「真的好很多了,就快看不清楚了。」她趨前擁住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恩琪,我沒忘記,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向恩琪下巴擱在她肩上,也回擁她,甜笑卻慢慢從嘴角眉梢消失,不再有一絲表情。向恩琪想,恨迷薰了我的眼了,但有誰知道我的痛? *** 宋子赫喜歡遠遠地看著她,看她寧靜地獨處、偶爾發呆的模樣,不經意洩露出接近原始無武裝的她。他看了一陣都不饜足。隔著落地玻璃窗,她坐在高腳椅上,兩腳規矩置放在底下金屬橫杆上,一口一口啃著三明治,間中配一口熱咖啡,她吃得很專心,直到有人打擾了她,一名年輕高大的金髮洋人,穿著是典型的背包客,背著沉重的旅行背包,手拿一杯外帶咖啡和地圖,向她問起路來。她有禮周到地指示,年輕人顯得很高興,和她攀談起來。觀察他們的嘴型,後來似乎皆以英文交談,兩人談得頗起勁。他枯候了許久,年輕人沒有結束話題的意思,甚至在她身旁坐了下來。他按捺不住,邁步跨過馬路,推開咖啡店門,繞至她的另一端坐下,逕自擎起她的咖啡杯喝了一口,附耳問:「吃完了嗎?」 她嚇了一跳,年輕人見狀,識趣地向她道別,她體內揚起一陣快節奏心跳,又意外又尷尬。「怎麼知道我在這?」 「小苗。」他簡單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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